兒子媳婦離開家後的第一個周末，楊曼莉叫上阿敏、葉紫葳，還有阿蔡的老婆冰冰一起打麻將。
「听阿敏阿姨說，郝京妮把你家五口老鐘拔掉了四個芯啊？對公公真是不忠不孝啊。」冰冰很是八卦。楊曼莉瞟了一眼嘴快的阿敏，說郝京妮是不知道敲鐘的意義才拔的。葉紫葳添油加醋道︰要是自己的話就多問問了，不會這麼不懂事。楊曼莉並不想讓人知道婆媳不合，三言兩語將話題岔開，又拜托冰冰感謝阿蔡對嘉惠放假的寬容。三個女人為楊曼莉怎樣處理婆媳關系出謀劃策，最後阿敏總結出了十一字方針︰敵不動，我不動，沉默至上。
打了十來圈麻將，眾人散去，楊曼莉正在收麻將牌。劉媽走了進來，說張北雁找她，人已到了門外。
「真是冒昧，我特地從北京飛來上海，就是為了見你。」咖啡館里，張北雁有禮貌地和楊曼莉寒暄。楊曼莉不停攪動著咖啡匙，許久才道︰「抬舉我了。」
張北雁毫無前兆地輕輕哭了起來，楊曼莉也放軟了姿態，忙坐在她身邊安慰。這個漂亮女人竟倒在楊曼莉懷里哭得更厲害了。許久，她才抬起淚眼，動情地說︰「我不是那種情感外露的人，可不知為什麼看見你，一下子就崩潰了。這麼多年我都壓抑著，可今天，我恨不得把這三十年的眼淚全流光。」楊曼莉動容道，大家都是女人，女人總是理解女人的感情。
「京妮出生後，郝建國還在部隊，一年才一次探親，我又要演出又要帶孩子。郝建國叫我隨軍，可我又在北京待慣了，不想去。好容易我抱著孩子探親了，他部隊在海島，又遇上台風，我帶著孩子眼巴巴在海那邊等了一夜，船還是不能開。我又拖著京妮回到北京，路上還讓賊掏了錢包……」說起這些難忘的往事，張北雁眼淚又下來了。
楊曼莉同情地遞給她紙巾︰「那些年，兩地分居的人很多。我朋友阿敏跟她老公也是，阿敏的老公葉城當年在河南干校，阿敏去探親得先坐火車，還要坐兩天拖拉機，兩個人也是苦熬了十年。」「可我就受不了那份苦！」張北雁閉上眼楮，「我不好，我先背叛了郝建國，我是那種離開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郝建國恨我，我認了！」
從咖啡館里出來後，兩人姐妹一樣靠得很近。張北雁告訴楊曼莉自己在美國的歷史，嫁了個有三個孩子的離異富翁，富翁死後，三個孩子為爭財產和自己上法庭。她心灰意懶地回國做生意後，得知了郝京妮成婚的消息，母性似乎就在那一瞬間被喚起，她想要回自己的女兒。
說著，張北雁拿出一把鑰匙放到楊曼莉手里︰「我給郝京妮在上海準備了一套房子，我想為她做些什麼。」這讓楊曼莉很是為難，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要答應幫張北雁了，就等于得罪了郝建國和牛一蓓，但張北雁的處境又挺讓人同情的。
「我會給郝京妮和徐嘉惠分別在北京和上海買車買房，我還會听他們的意見，把其中任何一方調北京或者上海！別說調京妮來，就是戶口一起來都是舉手之勞！京妮很快就會有孩子，你我都會升級做女乃女乃和姥姥，你當然希望孩子圍在自己身邊吧？」張北雁握住了楊曼莉的手，「這房子你去看看，喜歡的話，我過戶給徐嘉惠，就當我這個岳母送當給女婿的新婚禮物！」
這些條件使楊曼莉猶豫了。「都是做母親的，求你理解我，就當幫幫我，我可以永遠不認她，可我想著女兒啊！」張北雁最後一句話使她收下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