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雖知他身份尷尬,哪里料到竟困窘至此,只道他客氣,正欲再次相請,卻聞得不遠處一人笑道,「這般熱鬧,卻是楊某來的遲了!」眾人回頭望時,卻見楊陌亦是錦衣華裳,正自穿過人群,大步而來。
楊陌行至近前,與大伙見了禮,聞得葉驚鴻又提及觀燈,不禁搖頭笑道,「請文大人觀燈,倒不如聞文大人撫琴!」數次出入文府,文府境況,他倒是略知一二。
葉驚弦正自為人聲喧鬧皺眉,但聞得一個「琴」字,不禁精神一振,「對啊!」連連鼓掌,笑道,「聞得文公子一手好琴!葉某可否有幸,一聞雅奏?」
「葉二爺過譽!」文子安苦笑,不論何人,見得自己,便只為得個「琴」字。「子安習琴,不過娛賓而已,哪里便稱得上個‘雅’字?」
月兌月兌阿布聞言,只笑道,「既要撫琴,還請大伙棚里坐罷!」口中說著,招呼了眾人,當先向肅王府彩棚行去。
葉驚弦行于文子安之側,含笑搖頭,接了前話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聞得舍妹說起,文公子卻是將滿顆心放琴上一般。」說至後句,聲音卻自低了下去。葉驚鴻兄妹與楊陌自後相隨,卻是不曾聞得二人說話。
葉驚弦話聲雖低,聞于文子安耳內,卻如炸雷轟響。「有這等事?」心底自語,悄悄抬眸望向葉驚弦,卻見他言笑晏晏,卻難知他話中之意。文子安唇含淺笑,不曾有一絲改變,心中卻是思潮驟起。他于賓客中撫琴,往往只揀些歡快曲子來奏,自己的真實心意,卻是藏了起來,不欲為人知。難不成那葉輕痕,竟听得出自己滿心的傷痛?
思量間,驀然想起葉輕痕倒坐所撫的那首《長恨歌》,以及《長恨歌》後,那寥寥數聲的《滿江紅》,文子安只驚的手足冰涼。若她真是讀懂了自己的心意,又與那大元的郡主如此親近,文氏一門,怕是大禍將至了。一瞬間,念頭疾閃,如何,方能將這一切遮掩?
王府隨從,于彩棚丈余之外值守,見眾人行近,齊齊躬身見禮。彩棚前兩個丫頭見了,忙自打起簾來。月兌月兌阿布是為主人,亦不推讓,當先入棚,只于棚內側身肅客。葉驚弦較為年長,亦不客套,只伸手攜了文子安入棚。
文子安原想,既是王府彩棚,定是是賓朋滿座,自己來了,也不過又是與眾人奏樂添興而已。哪知入棚看時,卻只兩個相貌清俊的年輕男子在內,見眾人入內,亦自起身相迎,此外別無他人。卻原來,肅王府另有大棚招呼賓朋,此間小棚,卻是為月兌月兌阿布專設。
葉驚弦引了文子安向二人行來,含笑引見,「文公子,這是在下三弟葉驚風、五弟葉驚濤!」文子安聞言,忙躬身見禮,忍不住向葉驚濤瞧得一眼,依稀便是當日街上穿窗而出之人。葉驚濤與葉驚風久聞文子安之名,此時見了,亦自欣喜。眾人禮罷,葉驚弦引文子安走向客席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