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陌聞她謙遜,不由笑道,「識的水性之人,便未必有此膽色,九兒這般,方不失葉家本色!」言下對葉氏兄弟,亦極是推崇。
賽罕點頭道,「說的也是,今日皇帝哥哥聞了,只嘆葉家兄弟不肯為官,朝廷失卻臂助。」話音頓得一頓,向葉驚弦、葉驚鴻望得一眼,又道,「方才皇兄聞得阿布姐姐與六爺相熟,還請阿布姐姐相勸,以賽罕看來,這大都不過一個大籠子,哪里及得四海悠游來得自在!」言語中,竟顯寂寥,絲毫不像一個十二歲孩子的口吻。
葉氏兄弟聞言,只互望得幾眼,又自轉頭向月兌月兌阿布望去。楊陌與文子安聞她言談間,似有不滿,亦是不得接口,只默然而坐。月兌月兌阿布卻是笑道,「這三年來,多少王公大臣奉旨而來,均是請不得,偏阿布有些臉面?皇上不過說說罷了!」口中雖是這般,心底卻是暗嘆。雖是識得葉驚鴻三年,但他行蹤不定,前些年來了,不過住的十數日便去,亦只這回,在大都呆的久些。若他當真在朝為官,又豈有常自思念,卻見不得的?
葉驚鴻聞她此語,倒是暗暗松得口氣,只向她報以一笑,淡道,「葉六出生小民,原是自在慣了,受不得管束。」
賽罕雖是年幼,聞他此語,亦知他志不在朝堂,倒也不為已甚,只笑道,「偏我們這干人,人道天之驕子,哪知卻是最由不得心的,葉六爺不願,賽罕亦不相強,此事提過,只當得與皇帝哥哥交差罷了!」口中說著,站起身來,行去拉了葉輕痕道,「難得出宮,卻去不得旁處,九兒姐姐,帶賽罕逛逛罷!」說著,一雙明媚大眼,定定瞅了她。
眾人見她起身,早已站起相陪,此時葉輕痕聞她此語,只笑道,「只這葉家宅子小,比不得皇宮內院。」
「只隨意逛逛!」賽罕亦笑,「改日,九兒姐姐宮里玩去,賽罕作陪可好?」拉了葉輕痕,出廳向後院逛來,眾人見她興致甚好,隨後跟來。賽罕與葉輕痕前行,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講得些宮中的趣事,無非是妃子爭寵,宮女恨嫁之類。轉了腳,入得葉宅後院,眼前姑蘇院林景致,令得賽罕眼前一亮,轉頭向葉輕痕笑道,「聞得姑蘇園林,甲于天下,均是這般麼?」
葉輕痕笑答,「這院子雖是仿姑蘇園林而建,卻是不及家里。」身後葉驚鴻聞言,亦含笑接口道,「大都天氣偏寒,這般天氣,竟是許多草木未發,與江南相比,竟是顯出些荒涼來。」
賽罕聞言回眸,側頭問道,「江南,又是怎樣?」
江南……。葉輕痕神思飄忽,一時未及應答。卻聞身後文子安漫聲吟道︰
暮春三月,
江南草長,
雜樹生花,
群鶯亂飛。
吟聲方落,聞得楊陌笑道,「子安之才,名滿大都,只此句本是勸歸之意,子安此時吟出,竟是不怕諸位葉兄思鄉,離此而去麼?」
文子安微笑未語,賽罕卻是輕笑接口,「便是思鄉,亦是賽罕勾出的!」心中回味文子安所吟,不禁悠然神往,輕道,「幾時求得皇帝哥哥,赴江南看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