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齊興的經驗，十點到十點半之間，招生辦主任會到處去查崗，像城管一樣到處去砸走鬼的攤。所以她叫小米去發傳單，小米擔憂，「要是傳單發不完怎麼辦？」
齊興乜斜一眼，本來不想告訴她的，免得她太快成精，那就不好使喚了，看在她遲早都會知道的份上，就做個順水人情吧，這不正啃著人家男朋友的隻果嘛，但她忍不住還是要罵一句，「真是傻的，人家給你多少錢啊？你還當真呢？」努努嘴巴，指向拐彎角的垃圾箱。
小米猜不出這個啞謎。
齊興差點沒暈，這妮子也忒可愛了，吊著兩眼仁，白說了︰「扔了！」
小米恍然大悟，對齊興心存感激，摟著一把傳單走了。
齊興看著她往轉彎處的垃圾桶走去，差點沒出口成髒，她該不會白痴到就丟那個垃圾桶吧，那麼近，是生怕來巡查的領導發現不了嗎？趕緊叫住她，「林老師——」
廣場正有人在吹捧狗皮膏藥，喇叭大聲到都沙啞掉了。
小米沒听見齊興的叫喊，所幸的是她路過轉彎處的垃圾桶，徑直往前走。她盡管對這家叫高級fj的民辦學校已經失望得透透的，但拿人錢財還替人家消災呢，自己沒消災的能耐，憑什麼拿錢？人家又不是你親戚，再怎麼說，這可是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她絲毫不敢懈怠這份盼來不易的工作，努力干吧，實在沒辦法，再扔了它吧，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小米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得了禽流感的雞，那些人就差捂鼻子了，躲著，閃著，擺手，或者干脆接過，當面甩手扔掉。至于嗎？
遠遠的，一雙眼楮看著小米。
小米撿起地上的傳單，拍拍，發到另一個人手里。
一個上午下來，算平均的話，方圓百里的居民，每人人手都有一張小米發的「高級fj學校」招生宣傳單了。小米喘了口氣，自我感覺非常稱職，回到擺攤位的地方，跟齊興回合。
齊興看到小米空空的手，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小米沒想告訴她，自己沒有丟掉傳單，是一張一張發了，雖然，有的人重復接了好幾遍——要麼拿去墊，要麼拿去折飛機——可是那也怪不得小米，因為她沒能全部認出接過她簡章的每一個人。她要是有那本事，也就不會此時此刻站在這個位置了。
齊興好心告訴小米，「今天來查崗的是李校。」
「李校？」小米不大想相信這位在她看來德高望重的校長會干這種事。小米之所以用德高望重形容他是因為他招錄了她。她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