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也忘不掉當時火怒臉上的那絲慌亂,那是一個少年不能忍受的沉重啊。十三、十四歲的年紀,男孩女孩們早已學會了蜚短流長,而這些流言的傳播擴散,會讓這個開朗的少年失去所有的友誼。
火怒那張稚氣的臉上成熟的表情怔住了我,我呆呆地看著他,他的行動傳遞過來的關愛,透澈得就像清晨的第一束陽光不會刺痛眼楮,使我再也不會感到寒冷,余下的只是淡淡的溫暖。
我低下了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我的臉,也遮住了眼角流下的淚。
「你低著頭干什麼?」調侃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不知什麼時候火怒走到我的面前,「地上有金子麼?」
「如果地上真的有金子,我早就蹲下去撿了,哪里還會傻站著看。」輕輕眨掉眼底的眼淚,我隨意搪塞,「我,我的鞋帶松了……」
「你這個笨蛋……」火怒估計是怎麼也沒想到是我會扯這麼爛的理由,他像是沒看見我的淚水似的,直直地蹲下去,他的手指利落地翻飛,一個漂亮的結就系好了。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那時,我剛讀到李白這首《長干行》,懵懵懂懂地覺得,愛情最初的模樣,應該是純粹、美好而簡單的。
雖然那些復雜的往事把青春擊打得並不那麼美好,雖然成長中的我們越來越沉默;雖然火怒的脾氣越來越大,他卻看起來越來越帥,越來越酷;雖然他的爸爸依然沉迷權勢,對兒子的關心越來越少;雖然我一次次在夢中被父母分手的那個場景驚醒,雖然我每天還是要去學校度日如年的學習……但是,日子仍在一天天飛快地流走,我和火怒都在默默地長大。
那一天,我又畫好了一張火怒的素描,自鳴得意地拿去給他欣賞。才剛到他家門口,就听到一陣爭吵聲。
火怒家的佣人四姐和我很熟悉了,她支吾地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火怒家里的生意受了挫,上千萬的財產頃刻間就化為了虛無。
而火怒傻傻地想去安慰消沉的父親,卻不想那人紅了眼,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門虛掩著,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情景。我站在門外,進退兩難。
「都是你這個妖孽,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于這樣,你去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