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吳登在觀雨樓外焦急地走來走去。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趕緊迎上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吳,讓你久等了!」納蘭玉曦笑吟吟地道。今日,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戴了一頂同色帷帽,如出水芙蓉,冰明玉潤天然色。
身旁的軒轅瑾則一身月牙色,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緊抿的薄唇,烏黑深邃的眼眸,精致俊美的五官,讓人驚嘆不已。
身後的七哥在納蘭玉曦堅持下,換了身玄色的繡著松竹圖案的衣裳,一副寬寬的墨鏡代替了黑色的帷帽或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
「嘖嘖,七哥,你真是太強太酷太帥了!哎喲,我都要忍不住尖叫了!」納蘭玉曦一臉的興奮。原來,七哥長得相當不錯喲。可惜,可惜!真是暴遣天物,像這樣的超級帥哥生在了古代,如果放到了現代,又是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家伙?
但是,七哥覺得很是奇怪,全身都不自在。
「來,瞧瞧!」納蘭玉曦把鏡子舉到他面前,「千萬不要像神話里的納西塞斯一樣被自己的容貌迷住喲!」
七哥撇過臉,對這一切,他過于陌生。
「納蘭,趕緊走吧!」軒轅瑾實在是忍不住了,拉起納蘭玉曦的手就走。
這場商業酒會設在招商樓內,大廳搭設一平台以供新品發布,平台下座椅若干,兩邊是長長的餐桌,放了數不盡的美味佳肴。這樣的餐桌,大廳內有,園子里也有,顯得隨意、寬松。這便是納蘭玉曦口里的自助餐了,而且還是西式的。這樣的酒會,無人見過。商人們、政客們無不驚奇。
「諸位,諸位!」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招商局參政王大人走上平台,拍了拍手,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將陽春客棧改建為招商樓時,納蘭玉曦應地制宜采用共振原理,將大廳地下挖空,放進八口大水缸、埋設竹管,又讓人在兩側正面開一小口,這樣,一個很是有效的擴音系統就誕生了。當然,這並非她的發明專利,在古代已有很多應用。
王大人和藹可親地開始致酒會歡迎詞。眾人畢恭畢敬地傾听。
納蘭玉曦捂著嘴笑了起來,低聲道︰「酒會本來是很熱鬧的,到了你們這里就被弄得正正經經不倫不類。」
軒轅瑾卻蹙起了眉頭︰「官不管,民不民,豈不亂了身份?」
「身份?」納蘭玉曦瞪大了眼,「小瑾,難道在你心中,‘身份’就那麼重要?」
「難道不重要?」軒轅瑾反詰道,「人從出生,不就已被劃分為三六九等,注定了高低貴賤麼?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古往今來,若非各色人等秉守了各自的‘身份’,這天下早就亂了套。」
納蘭玉曦失望地搖搖頭,道︰「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那麼,依著你的‘身份論’,女人就活該比男人低一等,活該是你們男人的奴隸甚至玩物?」她死死地盯著他,並不掩飾唇邊的那抹譏諷。
軒轅瑾不解自己哪里惹怒了她,只是因了她的不高興忙道︰「本王沒有那個意思,你該知道,本王從未看低你的。」
「不生氣,不生氣,生氣易老,咱才不要生氣。」納蘭玉曦竭力忍耐著心里的怒氣,揉了揉僵硬的臉,淡淡地道,「放心,瑾王殿下,我以後會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身份’,盡量不去逾越了這‘身份’。只是希望瑾王殿下能盡快幫我找到那件東西,因為本小姐也不知能有幾分耐性保持這‘身份’!」
七哥心里一陣疑惑。
軒轅瑾愣了愣,屈尊地放架子,低聲道︰「納蘭,是本王失言了,你就原諒本王一次吧,不要生氣了好麼?」
納蘭玉曦躲開他的手,微微屈膝道︰「小女子不敢,也請瑾王殿下自重!」
見她如此,軒轅瑾不禁微怒,道︰「納蘭,你到底要本王怎樣?」
「呵呵,瑾王這是在發怒麼?都說‘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那麼,瑾王一怒可是就要砍了小女子這項上人頭?」納蘭玉曦臉上仍是笑意連連,但眸中卻是一片冰冷。
軒轅瑾顧不得身後尚有侍衛,一把抓住她,鐵青著臉道︰「納蘭,你倒是要給本王說清楚,今兒本王到底說錯了什麼,惹起你這麼大的火氣?」
納蘭玉曦嬌笑道︰「喲,瑾王殿下怎會有錯?即便錯,也是小女子的錯,小女子不該不知好歹不識抬舉。可是,小女子並非你軒轅王朝的人,自然不懂得這里的規矩,更不懂得什麼‘尊卑貴賤’。因為,在小女子的家鄉,人與人是平等的,沒有所謂的‘三六九等’,女人也不是你們這些男人的附屬體!所以……」她冷冷地看著那雙鉗著自己胳膊的手,道,「麻煩瑾王殿下把你那雙尊貴無比的龍子龍孫爪子從本小姐身上拿開,否則,哼哼,後果自負!」
「納蘭,你……」軒轅瑾急急地道,突然,見烈焰悄悄地從納蘭玉曦發髻上探了探頭,只得趕緊放開手。「對不起,納蘭,本王是無心的。」他很是無奈,也覺得很無辜。
納蘭玉曦自顧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開始品茶。七哥不動聲色地站在她身側。「七哥,請坐!」她抬起頭,微笑著,指了指另一側的座椅。
七哥輕輕搖搖頭,道︰「在下職責所在,不敢……」
「七哥也是顧著那‘身份’?」納蘭玉曦自嘲地一笑,打斷他的話,「其實,是我自己小題大做自以為是了。這世界,原本就不屬于我,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夢罷了。總有夢醒的一天,我期待著夢醒。」
看著一臉憋屈的軒轅瑾,她淡淡地笑道︰「你放心,我會忠實地履行那份協議。因為,只有更好更快地完成協議,我才能盡快離開這里。如果這段時間我讓你受委屈了,十分抱歉!」
面對如此疏離的納蘭玉曦,軒轅瑾皺緊了眉,張張嘴,想解釋,卻又擔心再次惹急了她,只得暗嘆一口氣。
納蘭玉曦不再言語,透過窗欞查看著大廳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