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陽爬上山巔,整個江陵便是無邊無際的朦朧金紅。從宮門外朝里面看,整個皇宮幽深帶著神秘,蔚為壯觀。
休休在宮外等候了將近一個時辰,宮鼓報時,才看見一隊車馬隆隆出了皇宮。前有鎧甲騎兵開道,後有佩刀荷戟的宮中侍衛守護,中間幾輛華麗的青銅緇車,當真是浩浩蕩蕩氣派十足。
「他們來了。」
身邊的沈不遇提醒她,接著走到其中一輛緇車旁,肅然拱手道︰「三殿下,小女休休在此等候。」
里面不見動靜,沈不遇略顯尷尬。隔了一會兒,才有人掀開簾子冒出個頭,休休見是一名垂髻宮女。那宮女掃了她一眼,竟帶幾分倨傲,「三殿下吩咐,請沈小姐坐四殿下的車。」
「有勞秋月姑娘。」
休休看到,沈不遇盡管眉宇間摻雜了不快,卻也不得不壓抑著。他領著休休到了後面的緇車,只輕輕敲了敲,車簾內探出一張年輕的臉。
「四殿下。」沈不遇喚道,如此這般說了幾句。
蕭灝與休休的視線微微一踫,目光迷蒙的,唇邊含著溫和的微笑,似听著沈不遇說話,又似只望著她。
「那就一起坐吧。懿真也在,三個人說話熱鬧些。」他爽脆地應道。
里面卻傳來鄭懿真不滿的聲音,「三個人擠在一塊,大老遠的,馬兒都累死。後面的車內只放了些雜物,沈小姐不妨委屈點。幾個時辰的路程,不說話也不會把你憋壞了。」
言辭顯然是不歡迎休休,休休雖沒看見說話人的真容,但已肯定那位小姐定是嬌貴傲慢的。她並不在意,低著頭往後面走,沈不遇反倒鐵青了臉,在她身旁絲絲提醒道︰「父親不過是太僕卿,仗著她叔叔是浣邑侯,又跟四皇子是表兄妹,驕矜慣了,你不理會她便是。」
話音未落,蕭灝已經跳下車,搶先跑到後面的車旁,幫忙將休休的隨身物件放上去,又將車內整理了一番,看上去舒服了,才充滿歉意道︰「真的不好意思,讓你受委屈了。如果有什麼事,盡管叫我。」回頭還不忘和沈不遇說,「宰相大人盡管放心,我會照顧好沈小姐的。」
還不待沈不遇答話,就听前面車內一陣輕笑,傳來蕭巋懶洋洋的聲音,「怎麼還沒走?再拖下去,到那里天都黑了。」
「走了,走了。」沈不遇趕緊招呼車隊啟程。
已是秋末時節,沈不遇這一折騰不禁渾身汗意,但也不敢多言,生怕蕭巋不耐煩了。其實,該叮囑的已經在相府叮囑得一清二楚,但是眼睜睜望著休休的馬車絕塵而去,他心里又空泛得厲害,總感覺落了最重要的話似的。
「看這次的造化了!」他在原地沉吟。
休休跟隨馬隊一路行進,幾個時辰後,人在顛簸中逐漸迷糊過去了。等她再次醒來,太陽當頭,車隊正進了胡楊林深處蜿蜒行進。從車內望過去,遠山抹上一縷淡淡的白雲,大雁一字排飛,馬蹄聲車 轆聲響成一片,落葉婆娑,便如進了海市蜃樓一般。眼前的風景與孟俁縣的不同,休休睜著好奇的眼楮,完全忘記了一路的沉悶和勞累。
又過了約模一個時辰,只听有人興奮的說話聲。休休抬起眼,只見浮雲散盡,天空碧藍如洗,遠山近水炫耀青碧,像一幅渲染于紙的水墨,肆意地鋪陳在眾人眼前。
狩獵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