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沒有下雨了,天氣變得異常的干熱。樹上的知了為了配合空氣升高的溫度,在開始競相的比賽似的叫著。湖面的幾只大白鵝,在那里游來游去,那是方嫂養的。養了幾年的鵝,原來是準備著自己殺了吃的,可是每次快到年關時,方嫂都下不去手殺他們,便讓他們活了一年又一年。鵝的數量,也由當初的兩只,變成了現在的十只,家里只是撿拾鵝蛋吃吃而已。
時光已近中午。完成了上午的功課,周鵬開始收拾著桌面。夏秋托著腮看向窗外,這個動作已經持續了好一會兒。早上由于涼爽,在夏秋的建議下,沒有開空調,只是把窗戶和門打開,讓空氣的對流給書房帶來絲絲涼意。
「在看什麼?」他收拾完桌子,湊過頭來,順著夏秋看向窗外的眼神。
「那幾只大白鵝。」她用手指向遠處的湖面。
「有什麼好看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笑了,不過幾只呆鵝而已。
「是沒什麼好看的。」她也笑了,回過頭來,心里只是羨慕那些鵝的悠閑平靜而已。
「你這麼小的年紀,怎麼會都讀大二了呢?」周鵬雙臂撐在窗台,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她。
「因為我聰明!」夏秋向他嫣然一笑,含糊地回答著他的問題,坐回到了椅子里,用手里的圓珠筆頭敲著自己的額頭。其實她也想像其他的同齡的人一樣,按照正常的順序來讀書。可是家里的條件實在是不好,她必須努力地學習,這樣才能夠省下來學費,可以得到獎學金,還可以早參加工作,父母的擔子才會變得輕些。「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她心里暗想。
「為什麼留長發?」
「不用經常打理,我一年上一次理發店就夠了。」夏秋看了他一眼,誠實地回答。短頭發,需要每月都打理,費用會有不少,她也沒有時間。而且,她喜歡自己的長發,也最喜歡听別人說,「夏秋,你頭發這麼長,發質還這樣好。」這類的話。就算是自己的虛榮心吧。
「為什麼不坐公交上學?」周鵬又問,她家離學校,騎車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很好奇她為什麼不坐公交,而且還拒絕他安排接送她的車,理由是不合乎自己打工的身份。
「騎自行車可以鍛煉身體啊,那是我的‘寶馬’車。」夏秋仍是淡淡的。她每天早晨6點鐘起來,學習一個小時,然後吃飯、上學,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很滿。
周鵬憐惜的看著她,想著她臥室里的時間表,那張時間表非常的緊湊。她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應該盡情地享受青春才是,卻過早的考慮這些生活中遇到的問題。
夏秋默默地望著他,她的這些做法,像他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是不能理解的吧?
「如果閑下來,想干些什麼?」周鵬換了個話題。
「想和別的女生一樣,看些無聊的小說,或者一些優美的散文,或者也會談一場戀愛?」她神往的樣子,然後俏皮地笑了,「不過,我沒時間。」
不過,他今天怎麼這麼多問題?
周鵬听到她說會談一場戀愛,心里不禁覺得有些發緊,唇漸漸地抿成了一道陰線。
「大學里戀愛的人多嗎?」他皺著眉頭,坐回到椅子里,冷漠地問道。
「嗯,多如牛毛,我們班幾乎每個女生都有自己的男朋友。」夏秋挑著眉毛,似乎想到了班里的那一對對痴男怨女,不由自主地想笑。
「那你呢?」周鵬追問的語氣里有一絲緊張,雙手握成了拳頭,放到桌面,炯炯發光的眼楮盯著她。
「我沒有時間啦!」似乎把周鵬當作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一般,夏秋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的靦腆,大方地回答。
「有追求你的人嗎?」周鵬扔進緊追不放,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覺得呢?問題可真多!周鵬同學,這些問題都與學習無關哦。」夏秋笑著掩飾內心產生的煩躁,口氣似乎真的是周鵬的老師一樣。她不喜歡被別人這樣追問私人的問題,尤其被一個男孩子。
「你只要回答就好!」心里還有幾百萬個問題,他今後慢慢地問她。但是這個問題是他急于想知道的。
「應該算是有吧!」夏秋正面回答道,想著班長,然後又笑了,「不過我還沒有到考慮這件事情的年齡,和你一樣,我還是個小屁孩,還不懂這些。也可能和我選修計算機專業有關,我的思想都結構化了,沒有滿足一定的條件,就執行不了下一步。
「今天為什麼一直談感情的話題?難道你戀愛了?不會吧?啊?!現在戀愛,會不會分散精力?」夏秋擔心地坐到他的面前,她在擔心周鵬的高考,如果考得很糟,周鵬那極強的自尊心如何受得了?自己的授課費用也會得不到全部。
「沒有,只是好奇,大學生活,和高中生活有什麼不同。」周鵬似乎心放下了,漫不經心地說道,面容漸漸變得柔和。
「不過,你長得還不錯,家世又這麼好,肯定追求你的女孩子滿多的。老實和老師交待,是不是排成隊了?」夏秋開著玩笑,歪著頭俏皮地看著他。
「Never。」周鵬面容一下子變得生硬。
看著他面色變化,夏秋抿緊了嘴唇,看了他一眼,將眼光調向了別處。
「性格變化真是快!問了我那麼多的問題,我才問了一個,就開始不高興了。」夏秋心想著,自己第一天到周家,見到周鵬時,他的臉色就是板著的,讓她以為今後會有一場艱苦卓絕的硬仗。誰知道竟然出乎意料,幾個月下來,他並不是想象的那樣,心地還算不壞,學習也算努力,腦子還算聰明,只是總是冷著一張臉,很難有撥雲見日的時候。
「你為什麼總帶著那個徽章?」為了緩和氣氛,夏秋岔開了話題。好像見過他的父親也帶著一枚同樣的梅花形狀的徽章。
「哦,是家族的徽章。」周鵬解釋道,徽章只給周家的男孩子戴。周家還有一條家訓,就是男子不得從軍從政,否則不是去害別人,就是被別人害,周鵬想著祖父說的話,這也許就是傳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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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里的他們,每天上午或者做功課,或者一起去書店購買學習資料,課間時一起在周邊散步,周鵬也買了一輛自行車,兩個人偶爾一起去郊外郊游。
每當這個時候,周鵬的心里都是滿滿的、充實的。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怨,舉手投足,都能夠打動他。她就像太陽,讓他像向日葵追逐太陽般,不自覺圍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