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日,陽光透過營帳流連在漠然的臉上,辛追舉手眯眼,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只能讓人用忍受陽光來形容,營地異樣的安靜沒能引起她曾經強烈的好奇之心,她只是那樣苦著臉盯住外面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目標.
帳外火紅焦陽,將一切染成火紅一片,戰場、壕溝、陷阱、營帳、申吟、鮮血,還有那肢體不全的尸體。
恍惚間,辛追眼前的一切和另一片火海重疊交錯,有人在火海中浴血爭戰著,他們身上著了火、兵器著了火、然後血花噴濺開來——辛追氣一窒,一陣陣急涌上的惡心,卻翻不出胃中的任何殘渣。
外頭突然傳來的馬蹄及爆裂聲讓她毫無防備的心嚇了一大跳!她瞪圓了,看著一個兵士在帳外翻身墮馬,滾落到她眼前。觸目所見是滿身鮮血。
辛追面孔煞白,躺在地上兵士在翻滾疼痛模索的爬近她︰「小姐……快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叫。
大量血紅的液體從口中涌出,兵士一陣抽搐後,頭頸不自然扭曲著軟軟的垂下。
辛追倒抽一口冷氣!猛地站起身朝外看去。
幾名身穿黑衣勁裝的男子由後趕至,騎在馬上冷冷的盯著她。他們的馬背上,還有被捆綁的青兒和不停掙扎的小武恆。
「看來上頭要的就是這幾個人。」馬上的人雙眼迷離地看著她,焦距忽聚忽散。
辛追怒憤填膺,邁出腳步卻又被忽然襲來的眩暈僵住。心中暗嘆,驚醒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于是,被動的看著中間那象是首領的人跳下馬背,對著其他人一擺手,將不在反抗的辛追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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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昏迷」中的青兒從辛追身邊醒來。一睜眼,就瞧見辛追倔強的側臉。
她嚇了一跳,想要勉力爬坐起來︰「小姐∼∼∼」在看見辛追搖頭的動作後,立刻禁聲,停下所有動作。
愣愣看著辛追彎腰,低聲︰「聖王和懷捷他們怎樣了?」
青兒輕咬下唇,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小姐,還是昨天還看上去有氣無力的那一個。
「爸爸和伯伯帶人打仗,一直沒有回來!」回話從小武恆嘴中發出。
「留在營地十幾個個人,只剩下我和小恆。」青兒聲音顫抖。
辛追全身一震,隱約猜想的不幸使她熱血沸騰,涌起滿胸仇恨。
在這充滿危機的環境刺激下,反而涌起了強大的斗志︰「青兒、小恆,想要知道爸爸和伯伯的下落,我們就必須活下來。」看著兩人一起點頭,繼續到︰「那些人既然想把我們送去長安,我們就有機會等待時機逃出去。」
在她想要細說她的月兌逃計劃的時候,營帳門簾一挑,辛追機警的閉目收聲。
進來的兩個人也不理會她們,放下手里的食物,松開她們雙手,只留下腳還綁在一只重達百斤叫做銅錘的兵器上。
「快點,給你們半個時辰,一會綁起來再想吃就沒機會了。」那兩人看她們的眼神充滿幸災樂禍,甚至可以說接近開心缺德。
「哼!」小武恆鼻子里發出倔強的哼聲,小臉高傲的抬起,拒絕和他們目光對視。
青兒也將面孔轉而對著牆壁,做無聲的抗議。
「你們要把我們送去京師長安,還是用來做人質威脅聖王他們。」辛追聲音顫抖,表情窩囊。
「當然是先拉去戰場,一起收拾了他們才送往京城,這叫一舉兩得。」其中年齡較青那個難掩得意,口快道。
辛追屏息,心里悄悄松口氣。抓起幾快牛肉干分塞青兒和小武恆手中︰「快,不想餓死就多吃些!」
青兒和武恆與她對看一眼,接了肉干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沒有看見,帳外一個身影快速閃過。
餐後,兩人將她們反手向後重新綁好,拿了東西走了,只留下被綁的好象蝦米一樣的兩個女人和一個幼小的孩子。
辛追轉動身體將頭臉緊貼營帳地面,借著縫隙向外觀望。在確定暫時不會忽然有人進入營帳後,回轉身對青兒和小恆低聲道︰「轉過身,把手上的繩子盡可能靠近我的嘴。」
「姨娘娘,小恆做什麼?」小鬼頭精神抖擻,沒有一點恐懼之心。
「恆兒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姨娘娘和媽媽不能一直抱著你,你要象個小男子漢。」
「是!」一向問題多多的小毛頭,閉目提氣,保持高質量靜悄悄。
青兒愕然中轉身照辛追的吩咐,居地而躺,手向辛追靠過去。一會,她感覺辛追在用牙咬解手上的繩索,急道︰「小姐我來。」
「別出聲,注意觀察外面的聲音。」辛追如是回答。
不知是否因她們是女人,所以剛才那兩個人心存輕視,因此繩節打的並不十分結實。
一個時辰後,在辛追一聲低微的歡呼,青兒手上的繩索在小武恆眼中死蛇般被辛追甩落一邊。
青兒躡手躡腳的解開辛追和兒子手上的繩索,以及腳上連的大銅錘。
青兒看著辛追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掉,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無言的恐懼及悔意。
辛追錯意她的表情,安慰的微笑,隨意的擦去嘴角迸裂滲出的血痕,幫助小武恆活動一下四肢,讓被綁的地方過過血,然後招呼他們起身離開。
營帳外空空蕩蕩,那些人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整個營地寂靜黑暗的像是座鬼營。
這時晚餐時間補充的食物,在體力上發揮了最大的成效。讓她們可以就著月光以輕快的腳步閃躲奔跑。
忽然,前面風燈搖動,對話聲在靜夜從針葉林傳來︰「這些藥你只要做飯時悄悄放一點點去進劉聖他們膳食之中,保證讓他們看不見明天的太陽。」隨後是一陣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