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丈夫並不寬闊的胸膛里,說︰「其實我常常覺得自己活得很幸福,有時候在單位里受了氣,回到家見到你和小奇,我的氣就消了一半,當我們彼此*地躺在一個被窩里說說話,我在外面受的氣就全消了。愛有時就是最好的理療師,自愷我會愛你一輩子,你會嗎?」
「這還用非得說出口嗎,我是你的絕對服從者。」
「我是不是有時很武斷?」
「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應該那樣。」
「我是不是有時很自私?」
「談不上。」
「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常常是把小奇放在第一位,把我父母放在第二位,之後才會想到你。」
「是不是會為我的排名打不平?」
「有時候。」
「傻瓜,那是因為你愛我,其實我為自己能在你心目中排到第三位已經高興得手舞足蹈了,起碼我已經排在了你自己之前。」
「你有時會不會很討厭我?」
「討厭?從何談起啊?」
「有時候我在外面受了氣,回到家來就沖著你和小奇發脾氣……」
「你是小奇的媽媽,你是我的老婆,你不朝著我們倆發脾氣,朝誰發去?總不能把你攆到大街上罵街吧。」
李冬梅沒有立刻說話,將自己的身體往上移了移,在黑暗中注視著自己的丈夫。
陳自愷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糾正說︰「其實每次你都犯不著發那麼大的脾氣的,慢慢地把話說透不是更好嗎?發大的脾氣都會傷身體。」
「可是,」冬梅說︰「我真的想調個科室,我總覺得我們科室的人都在想方設法欺負我,我們的科長整天不陰不陽就像個太監,他把科室里的活都推給我,擺明一個態度我干活他當官,我拼命他自在,我圖啥啊。老劉和老王一個老男人一個老女人,高興時和我說句話,不高興時看都不看我一眼,還時不時拿話刺撓人,他們憑啥啊。」
陳自愷一陣沉默,他的腦子在飛快地運轉,他想說一句最真心又可以安慰妻子的話︰「冬梅這事咱們再好好想想,其實你在單位干了工作,單位的領導是都會看得到的。」
李冬梅嘆了一口氣︰「現在誰看這個啊,我們科長對我說每年都提報我當先進,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老劉是內定的道德標兵,老王是內定的優秀公務員,單位里對先進工作者每人獎勵二百,道德標兵每人獎勵五百,優秀公務員少的獎八百多的獎一千五,我們科長是中層負責人,即使一年到頭沒有任何榮譽也有三千塊錢的崗位補貼,他們以為我是傻瓜啊!我一年到頭忙啥啊!」
陳自愷翻了一個身,把雙手枕在腦袋底下︰「你們單位的事听著是有點亂套……」
冬梅繼續講她的工作現狀︰「老劉是快退休的年齡了,又是個說話無遮無攔的人,誰都不敢惹他,有一次市里來我們單位考核工作,我們主任還專門請老劉等一些老同志吃了頓飯,目的就是不讓他們這些人往上邊反映問題,你說可笑不可笑?老王是縣組織部長夫人呢,別說是我們科長,就是我們主任還不找她那個縣組織部長男人辦點私事嗎,如果老王不當優秀那才可笑。說句刺激你的話,如果你陳自愷現在做了副縣長,你看我們單位哪個人還敢對我橫眉冷對?」
自愷問冬梅︰「是不是嫁我這樣一個窮教書的感覺很虧啊,我也不能給你什麼榮華富貴,更不能讓你趾高氣揚地去生活,郁悶了吧?」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種東西又不可能重來一次。」
「如果重來一次,你會怎麼選擇?」
「已經生了兒子,我只能選擇小奇他爸。要是給你一次機會呢?」
「那我得好好想想,一定是要找個美若天仙的、溫柔體貼的賢妻良母。」
「想的美,下輩子吧。」
「如果我真要是有了什麼想法,你會怎麼樣?」
「一刀把你老二剁了。」
「真狠!換了你要是出現什麼不良反應呢?」
「那說明你這個男人做得不稱職,該下崗了。」
「真霸道,不許百姓點燈只許州官放火。」
李冬梅爬到丈夫的身上,說︰「你這個教書的就是嘴貧,一直哄我騙我,剛剛還和你商量我調動科室的事,又和我打太極。今晚上我要懲罰你,我要趴在你的身上睡一夜,壓扁你!」
「也不是沒睡過,誰要是半夜里嫌硌得慌偷偷滑下來,誰就是小狗。」
「狗就狗,又不是當過一次,我做了狗你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兩個人說得都笑了,陳自愷在妻子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問︰「真的想調科室嗎?」
冬梅說︰「做夢都想,你不知道每天早上往單位走的時候,一想起自己又要進入那麼一個環境,我的頭都大。」
陳自愷說︰「那我們就好好想想辦法,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他的雙手在妻子光滑的脊背上慢慢向下滑,同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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