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愷說︰「你歇著吧。是不是小奇姥爺回了家也沒給你回個信，心里躁得慌，給家里去個電話啊，也沒人攔著你。」
冬梅︰「你是我心里的蛔蟲啊？今天下午在單位往家打了一下午電話，就是沒人接，可能電話還沒修好吧？」
自愷︰「我說呢，怎麼火氣這麼大。再試試去吧。」把妻子推出了廚房。
李冬梅試探著往老家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在兩聲長長的嘟音之後，竟然傳來了母親熟悉的聲音︰「冬梅嗎？小奇的棉襖棉褲穿著合身嗎？昨天電話壞了，都沒有給孩子說聲生日快樂。」
「小孩子家過什麼生日，看你們把他慣的。我爹回去了嗎？」
「早就回來了，陪我賣了一上午的地瓜，賣了一百多塊呢。花五十塊錢買了只山公雞，等過年時給小奇吃，剩下的五十塊錢給小奇做壓歲錢。」
「小奇小奇！你們滿腦子就知道疼外甥，你平日多給我爹做點好吃的吧，都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別吃飯老湊合著吃。」
「那只山公雞是不喂雞飼料的，當然要留給孩子吃。」母親說得振振有詞。
李冬梅問父親坐車回家有沒有不舒服，母親就扯著嗓子在電話那頭說︰「坐那種好車還有什麼不舒服嗎？來送你爹的車是你們領導的吧？人家臨走時非要給你爹留下一箱好酒，我和你爹說啥也不要，人家那開車的就為難，說是領導早就安排好了的，不然回去交不了差。我和你爹就把那些想到集市上賣的蘿卜給他裝上了車。」
李冬梅听著有點亂︰「人家要了？」
「不要，硬給的。不然咱也不要人家的酒，雖說是你領導，把人送來家就夠好的了，咱也不能再欠人家什麼。那司機走時還留了個電話，說以後有什麼急事用車就打電話，咱哪能那麼不知道好歹。」
「……」
李冬梅想讓父親接個電話，母親說他去冬梅叔叔家了，冬梅問去做什麼，母親就說︰「你爹今日去找你時沒跟你說嗎？」問得冬梅一頭霧水。
母親︰「你叔叔家的長德兄弟從南方打工回來了，天天跟你叔叔鬧呢，你說自己不長本事不爭氣，鬧他爹做什麼孽。你爹就想讓你在縣城給長德找個像樣的工作。」
冬梅說︰「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我何德何能啊？」
電話那頭停頓了有半分鐘的時間，母親說︰「冬梅，要說長德這孩子是不爭氣，不過這個忙你得幫啊，不然在村子里外場上讓人笑話。」
「笑話啥？」母親的話讓冬梅覺得有點不可理解︰「長德沒有工作，村子里的人就會笑話我這個堂姐嗎？這有什麼關系嘛！」
「冬梅，話是這麼說，可是咱們家族這麼多人就只有你一個在外頭體面地工作。再說，人也不能忘恩啊，當初你大學畢業找工作，可是你嬸托了她親戚的關系才找上的，你可不能忘了啊。如今長德在家鬧他爹鬧他娘，我和你爹有時候過去勸勸，老覺得心里別扭。」
冬梅知道母親是心里留不住話的人，她此刻也不想在電話里和母親就此事計較什麼，就說︰「我知道了，我想想看吧。」
母親在電話里嘆一口氣，說︰「知道這事保準會難為你，你爹那脾氣就知道心疼你，見了閨女的面也不會跟你說，就我的嘴臭。」
冬梅說︰「誰說不都一樣嗎？」
母親又說︰「也別太為難，咱盡了力，心里安生，不覺得欠人家的就行了。」
李冬梅說︰「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