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小奇看完動畫片早早地就睡下了。李冬梅蜷在沙發里,輪番地變換著電視頻道。陳自愷彎著腰努力拖著地。冬梅說︰「這地用得著一天一拖嗎,也不怕把地面磚給拖破了。」自愷只顧干自己的,不理冬梅雞蛋里挑骨頭的刺撓話,說︰「供了暖氣,空氣干著呢。」
李冬梅讓丈夫坐下來,她要跟他談些事情。冬梅把電視關了,問丈夫︰「你說我的工作還調不調?」
陳自愷把拖把放到一邊,喝了口水,說︰「能將就就將就吧,再說我們也不能保證你調個崗位干著就一定順心。」
冬梅瞄了丈夫一眼,說︰「我算看透你了,其實你就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小男人,我鄙視你!你知道嗎,我在我們科室里有多受排擠嗎,今天下午我看見科長的桌子上有個年假的值班表,他把我們科室的兩天值班全都派給我……」
「不就值天班嗎,到時候我和小奇陪你去。」
「其中有一天值班是除夕呢,你們也陪我去嗎?」
「無所謂,如果除夕那天我們趕不回老家,大不了我們就在這縣城里過大年了。」
「我服了你了陳自愷,你真是胸襟寬廣啊,人家騎在你的頭頂上拉屎呢,你抹抹臉不被人難看就算完事了!」
陳自愷不說話,端起杯子想喝水,卻被李冬梅一把奪了去,自己仰頭灌了一氣,說︰「陳自愷我告訴你,我現在是得了職業倦怠綜合癥了,如果你不抓緊配合我治療,那麼下一步我就成精神分裂癥了!」
說完話,去衛生間洗把臉,也不再理睬丈夫,躺到床上睡覺去了。
陳自愷拿起拖把,一聲不吭把地面拖完,悄無聲息地躺到床上去。妻子背對著他,不給他被子蓋。
自愷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做出一副發抖的模樣,湊到妻子的脊背上,說︰「哆,我是寒號鳥,請不要凍死我。」
冬梅把被子的一角蹬給丈夫,說︰「凍死你活該,反正你也不管我死活。」
陳自愷就勢鑽進被窩,說︰「我又不是陳世美,哪有那麼狠心。」
冬梅仍然背對著他,說︰「我看明白了,你這個白眼狼就想讓我自個唱一出竇娥冤,你在背後沒事偷著樂,你也不想想當時是怎麼追我的,到了手了就這麼不珍惜。」
自愷︰「我不是白眼狼,我其實就是灰太狼你就是紅太狼,你天天拿著平底鍋打我,打得我頭上的皰有三層樓高,我都不會對你說半個不字。」
冬梅︰「你睡覺前喝了罐蜂蜜吧。廢話少說,說吧怎麼給我調工作,不然今天晚上你就到地面磚上睡覺去。」
自愷把妻子的胳膊往自己胸膛上抱,冬梅使勁拽了回去。
自愷說︰「要不你就直接去找找你們主任,把問題談清楚,他要給解決就解決,不給解決咱們也低不了什麼頭。」
「這就是你給我出的主意?」李冬梅轉過身,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一把又將被子拉回去,將自愷晾在外頭。
自愷說︰「你看看,說句話吧你就來火。非把我凍感冒嗎?」
冬梅︰「你還算是個爺們嗎,你老婆在單位里要被人欺負死了,你到底管不管?」
「管,當然管。但不能動不動就對我進行體罰啊。」自愷說著話又去拽被子,冬梅把被子裹緊了,牢牢地壓在身體底下,就是不給他。
男人無計可施,只好坐起來,披了一件衣服,說︰「要不咱們就去找找關系。」
冬梅︰「要找關系你找,反正我嫁給你了你就得對我負責。」
陳自愷沉默了一會兒,凍得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說︰「豁出去了,我試試吧。」
李冬梅把被子撩給丈夫一半,說︰「進來說說我听听。」
自愷坐著沒動,說︰「我教的班里有一個學生的父親是鄉鎮黨委書記,學生的母親曾經對我說過,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盡管找他們,我從來沒有開過口,要不我試試看。」
冬梅也坐起來,把丈夫拉進被窩里,說︰「這樣不太好吧,會不會對你的工作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陳自愷沖妻子笑笑,說︰「其實我從來沒有找學生的家長辦過事,別的老師辦的多了,大事小事都有,甚至是出門走親戚都招呼學生的家長派輛公車去。現在的教育界啊,也是清者自清濁者也深不見底。」
李冬梅听著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說︰「你先別急著去托這個關系,等我什麼時候讓你找了你再找。別的老師怎樣我不管,但你得老老實實地好好教書。」
自愷說︰「行。」
冬梅︰「今天晚上這一關你算過了,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