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對丈夫說︰「你也是快奔四年齡的人了,不是小奇那樣的小孩子,感冒發燒就不能自己去外面的門診看看醫生嗎?該打針打針,該吃藥吃藥,老躺在床上睡什麼覺。」
陳自愷又應一聲,說︰「剛吃了些退燒藥呢,我困得慌,或許睡一覺就好了。」
李冬梅說︰「要是睡覺能睡好感冒發燒,那天底下的醫生都可以下崗了。」
陳自愷轉過身來,對妻子說︰「剛上班第一天,就在單位受氣了嗎,這麼唬我,下午若是再不退燒,我就去門口的門診打吊瓶去。」
說著話,拍拍妻子的手背,起身去了餐廳,自語說︰「吃得這麼少啊,這麼不賞臉。」收拾了碗筷。
李冬梅听見丈夫將碗筷放進洗菜盆,便也站起身來趕過去,將丈夫推到一邊,說︰「我就躺一躺,再過來洗碗,你發著燒,給我們娘倆做飯就不錯了,別這麼寒磣我。」
陳自愷擦把手,說︰「誰洗不是洗,上班第一天還好吧?」
冬梅一面洗著碗筷,一面像是問丈夫,又像是問自己︰「錢主任什麼時候會給我調工作崗位呢?」
陳自愷問︰「又鬧了什麼不愉快嗎?」
「沒有,」李冬梅不想對丈夫說自己連個先進也沒有得到,為那事生氣不值得︰「我就是想調個崗位,我在現在的崗位上干的時間也不短了,別的科室里都走馬燈似的換人,唯獨我就像一棵刮不動的老松樹。」
丈夫听著沒有接話。
冬梅說︰「自愷你說我們送的那一千塊錢的購物卡,是多了還是少了?如果錢主任嫌少,打動不了人家,那我們不就白忙活了。」
自愷說︰「哪有收了人家的錢不給辦事的,那不就等于是強盜嗎?現在的社會講究和諧共處,市場經濟也要求公平交易,我們出了錢,他應該有所回應。」
冬梅︰「不理睬你又能怎樣,你在人家的手掌心里,人家準你在哪根手指頭上呆著,你就得在哪里呆著,若是不听,就從指頭縫里漏下去了。」
自愷︰「那咱就擺平心態,這個社會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冬梅說︰「那是你的邏輯,沒從網絡上看嗎?那些冤死的人多著呢,豈止是讓尿憋死,喝口涼水噎死的也不少。」
自愷說︰「別說得那麼恐怖,走一步看一步嘛!」
李冬梅把洗好的碗筷放進飯櫥,對丈夫說︰「你這脾氣就跟面瓜似的,什麼時候能生出一點斗志來。」
陳自愷陪著笑,拉起妻子的手往客廳去,李冬梅覺得丈夫的手有點燙,便說︰「下午讓小奇一個人在家看電視,你去門口的門診部掛個吊瓶。打針吃藥的事也得讓我操心,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啊。」
自愷說︰「你不是家里的一把手嘛。」
冬梅︰「領導都是歌舞升平、醉生夢死的,哪有這樣操勞的。」
「咱這不是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嘛。」
「燒退了是不是,嘴貧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