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韓詩詩挑燈夜讀到筋疲力盡,便拉簾鋪床,隱約听見隔壁臥室里傳出母親壓抑的批責和父親無力的辯解,細听,父母在爭吵,她拉開門想過去勸,走出又返回,勸,她真得不知道站在父母面前勸什麼。
已經離世的女乃女乃常說父母命相不和,說母親不體諒人又到了更年期對人對事缺少耐心,注定倆人常有爭執,多年來,父母常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起爭端,韓詩詩有時會哭、會喊、會鬧,好讓父母心平氣和地說話,不要出言不遜彼此傷害,父母也會因心疼韓詩詩的傷痛而有所收斂,可是過不了一段時間,他們又會不厭其煩地舊事重提,舊影重播,仿佛爭吵是他們生活的調味品,如若不爭吵他們就不知道該如何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韓詩詩厭了、倦了,任由他們,勸,罷了,也許,她的出現反倒會讓爭吵升級。
母親訴說著她嫁給父親所受的種種委曲和苦難,語調氣憤、快捷,說到動情處,母親的聲音嘶啞,罵完父親忘恩負義,訴說變成哭訴,听到母親傷心欲絕的哭泣,韓詩詩心如刀絞,靠在門上表情酸楚,淚,在不知不覺奪眶而出。
隨著沉重的開門聲和沉悶的關門聲響過,家變得死一般的靜。
第二天一大早,韓詩詩拉門走出,看見父親和衣睡在沙發里。
連續幾天,父母相見視對方為陌路,家里的氣氛壓抑得快讓韓詩詩窒息,當薛雅詢問她願不願意給李睿強過生日時她欣然答應。
走進火鍋店,趙毅向她招手,他的面前擺著一個蛋糕卻不見壽星的蹤影,韓詩詩電話追去,薛雅坦言正購紅酒馬上趕來,趙毅搭腔問話,韓詩詩對他打著哈哈。
薛雅攙著李睿強走來,李睿強站在餐桌前接受介紹,小伙挺拔、干淨、清秀,有著韓版氣質。雖說韓詩詩第一次見他,對他,早已耳熟能詳,薛雅每次約會後都會迫不及待向她描述他們正一起的開心趣事,他是薛雅從小的玩友,同為鄰居,現備考其母所住地新加坡的大學,每天有家教在家授課,他的時間被其父嚴格限定在學業上,所以,他跟薛雅每次約會都陪感珍惜。
韓詩詩把從上海帶回的一款指甲刀具當禮物送給李睿強,趙毅也要,起哄一陣,薛雅提議正式要過生日了,大家唱過生日歌,李睿強點蠟燭、許願、吹蠟燭,薛雅殷勤地給男友分蛋糕,喂蛋糕,趙毅效仿,韓詩詩只接受遞來的蛋糕,喂,被拒,趙毅不能釋懷,故作傷感,埋怨韓詩詩刺痛到他脆弱的心,韓詩詩喂他一口蛋糕他才善罷甘休。
一桌子菜和肉在歡聲笑語中被掃蕩一空。
薛雅那一對情侶卿卿我我向電影院走去,趙毅伸出胳膊讓韓詩詩挎,她推他,讓他走遠點,只見一位高挑俊朗的帥哥迎面走來,一身煙灰色的考究西裝,領帶嚴絲合縫地系在頸中,正滿臉春風地瞅她,看見她的瞬間眸子里閃過驚喜,而她震驚不小,他竟是李康,他走到她的里前,他的身邊白雪小鳥依人地靠著他,李康眼神柔和望著韓詩詩,「好久不見,你還好嗎?」韓詩詩鎮定地回話,「這蘭州真小,在這里我們還能踫面,我嗎,還好!你們夫妻來看電影?」
「是啊,我媳婦白雪!我文友韓詩詩!」兩個女性互望,韓詩詩望向白雪,她白皙的臉頰上被幾粒雀斑裝點著,透出幾份俏皮,一雙清澈的大眼楮透著漠然,她正用漠然的目光望她,神情專注,看得韓詩詩心里發慌,趙毅向李康伸手相握並自我介紹,寒暄幾句韓詩詩就不知如何面對李康,她有意攙起趙毅說走,趙毅開心地配合,目送李康離去。
等李康遠去韓詩詩馬上松手,撇下趙毅就想獨自離開,被趙毅一把拉住,「怎麼回事,剛利用完我就冷淡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接受的過程。」
韓詩詩執意要走,趙毅陪她左右,「他只是你的文友嗎?你看他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你們沒有什麼吧?」韓詩詩不離他一謂向前走,「你別這樣好不好,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同學兼同桌吧,你能不能講點革命友情。」韓詩詩站住,「你想怎樣?」趙毅想了想,打了一下響指,提出要讓韓詩詩陪他散步,韓詩詩看著他期盼的目光,默默地點頭。
韓詩詩與他保持距離走在熙熙攘攘的鬧市區,趙毅故顯醉意搖搖晃晃醉倒在她的身上,韓詩詩想閃身躲開又怕他摔倒在地,就用手敲他的頭罵他無賴,他靠著,裝聾作啞,他又故意抓住她的手問這是何物,韓詩詩抽出手,快步向前,趙毅緊追幾步,「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只不過跟你逗著玩嗎。」韓詩詩一臉嚴肅,「那我是你尋開心的樂子了?」
「這話從何說起呢?」韓詩詩站住,「你讓我陪你散步也散了,這下我可以走了吧?」趙毅答應她,眼中滿是不舍。
韓詩詩快步向建築公司走去,快下班了,她要看看姚奕是否還纏著父親。
在建築公司門口,她看見母親正扯著姚奕的胳膊不讓走,父親左右為難,伸手拉誰舉棋不定,韓詩詩跑上前站在她們中間,勸母親回家,母親已失去理智,用手指剁著姚奕出言不遜地大罵,賤貨,婊子,穿插在字里行間。
圍觀的人潮涌般擁擠開來,看熱鬧的人開始起哄,韓建軍一把抱住張蕾玲,連拉帶拖走出人群,走前不忘對姚奕連說幾聲對不起,而姚奕若無其事,仍能面露笑意。
一家三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匆匆離開,狼狽不堪,姚奕推開人群,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