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老師站在講台上,字正方圓地講課,教室里鴉雀無聲,他陳述路的名言警句,什麼魯迅「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屈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韓詩詩心不在焉,盯著薛雅的空座位凝神揣測。
老師朗讀她的作文︰《路的遐思》,趙毅認真地聆听,佩服地捅她,而她不僅沒悻悻然面露喜色,卻為薛雅心存不安牽腸掛肚而若有所思,她擔憂薛雅落水生病,發愁薛雅正痛苦得掙扎于床上,無人端上一杯熱水,送上幾句溫暖的問候。
下課閑暇,趙毅問她薛雅的去向,她簡述了昨天的歷險,趙毅埋怨道︰「你們真不夠意思,出去玩也不約上我!」韓詩詩仍有所思,「約你,還不是怕耽誤你掙大錢嗎。」趙毅有點生氣,「錢,難道我是錢的奴僕?」話已出口他也納悶,「不過,也就是,我不掙錢靠什麼糊弄肚子呀。」他反倒安慰韓詩詩,「你還在擔心?她又不是小孩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此時此刻你無論怎麼擔心,你能長出翅膀飛到她的身邊嗎,想,是無濟于事的。」趙毅的話起了作用,韓詩詩變得心靜如水,她決心放學後探望薛雅。
一旦想通,韓詩詩聚精會神地听講,全心全意地學習。
在餐桌前,韓詩詩柔聲細語告訴母親她晚放學去看生病的薛雅,張蕾玲往韓詩詩的飯碗里挾了筷芹菜和火腿腸,要她早去早回,韓詩詩往嘴里送著飯菜,細嚼慢語︰「怎麼,我爸今晚回來得早,怕看不見我,又跟你吵?」張蕾玲喝了一口西紅柿雞蛋湯,應聲道︰「不是的,你爸今晚有飯局,我們不管他,媽是擔心你。」韓詩詩沖張蕾玲頑皮地做了個鬼臉,拖長語調地發出︰「噢!」
賈馨愉敲門進屋,韓詩詩起身讓座,張蕾玲把她讓進臥室說起了私密話,剛開始語音較低,過了一會,就听見賈馨愉高聲埋怨,「韓建軍面對的不圖紙就是生硬的鋼筋水泥,那姚奕熱情似火地往上貼,你倒好讓他睡沙發睡書房,他才四十多歲,可是如狼似虎的年齡,若他借著酒力佯裝糊涂那女人很容易得逞的,玲玲啊玲玲,你好笨呀!」張蕾玲沒有了主意,問她咋辦,「那種女人一旦惹上了身,韓建軍再想甩,不好辦,除非要她自動放棄!」臥室的門被緊緊關閉,聲音戛然而止。
薛雅把韓詩詩堵在門外,沒有禮讓進門的意思,韓詩詩沒顧及到薛雅的冷漠,關切地問︰「你還好嗎?你今天沒來上課可讓把我給擔心死了,怕你病了又沒人照顧連一口飯都吃不上,不過,現在看到你,真覺得你比我還要神采奕奕!」
薛雅懶洋洋地回應,「我很好,你不要瞎琢磨胡猜測的,我今天只是不想上學,也許這幾天都不去學校。」韓詩詩盯著薛雅的臉,不解地問︰「怎麼,是我惹了你?你今天對我冷若冰霜的,唉,學生不上學要去游蕩呀!我來看你,你不至于就把我堵在門口不讓我進門吧?這樣也太不懂禮貌了吧,怎麼,家里有人,我進去不方便?」
薛雅紋絲不動,把整個身體靠在門框上,依然如一尊冰雕,「你不是來看我嗎?我臉色紅潤,身體健康,這下你放心了吧!」薛雅猶豫了一會兒,冷冷地繼續說︰「你還是回去吧,不然,你老媽會為你擔心,你老爸又會為你回家晚而生氣,我可不願你為我挨罵。」
韓詩詩假裝後退離開,猛一轉身,用身體把門一拱,薛雅閃身一躲,韓詩詩一個箭步沖進房間。
李睿強正在廚房小心翼翼地泡方便面,生怕弄出聲響,韓詩詩敵意地瞅著李睿強,李睿強故意埋頭干活,根本不看韓詩詩,韓詩詩用手指點著薛雅的鼻尖,問道︰「好一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怎麼,倆人世界嫌我多余?」韓詩詩覺得萬事都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自己有必要勸她,而不是當李睿強的面,她用力把薛雅推搡進臥室。
當韓詩詩踏進薛雅的臥室時,又後悔又尷尬,臥室里的被子零亂地攤開在床鋪上,小床上放著兩個枕頭,緊緊地挨著,有明顯的睡痕,薛雅的肆無忌憚地撇在床頭櫃上,地上散落著衛生用品。
韓詩詩搖了搖頭,諷刺挖苦道︰「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看來你現在完全被那個李睿強俘虜了,學是沒精力上了,這樣醉生夢死整天賴在床上挺有意思的?」韓詩詩用恨鐵不成鋼地口吻繼續埋怨道︰「你明知道李睿強不久就要去新加坡,你還要跟他沾不清,你是不是昏了頭?」
薛雅明顯被揭了傷疤,捅到痛處,惱羞成怒地喊道︰「你又不是我媽,你管得閑事是不是多了點,我與李睿強的戀情有沒有結果,結局如何,那是我的私事,用不著你來管。」
薛雅邊說邊用力推拉韓詩詩離開臥室,仿佛韓詩詩待在臥室就是在侵犯她的隱私權,韓詩詩固執地還想推心置月復與薛雅談一談︰「我不是怕你出事,擔心你嗎……」
薛雅冷言冷語︰「你還是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我活得有滋有味的,不需要你來煩我。」
韓詩詩委曲地說︰「你真是狗咬呂洞濱不識好人心,你以為我閑得發慌跑來找你煩呀,你要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事我真賴著管,你今天真是莫明其妙,你不用推我,我自己會走。」韓詩詩氣憤地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