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尚融的車到達了郊區的別墅。雨後的天氣格外晴朗,別墅前面的樹枝上已經暴出了綠芽,嬌女敕的令人心疼。看著郊外春意盎然的景色,尚融陰沉的心情稍稍開朗了一些,但是,也許是因為這棟別墅里曾經發生過兩起命案,所以當他看見那棟灰色的建築時,一片陰影又浮上心頭,更何況別墅里面那個馬上就要面對的女人讓他不禁一陣煩惱。
尚融一下車就看見建斌等三人從里面迎出來,每個人都臉色凝重,想必他們都已經猜到了張銘的結局。尚融朝他們點點頭沒有說話,直到進入別墅的一個房間,坐在沙發上點上一支香煙,穿山甲才開口說道︰「她在樓上,鬧了一晚上,現在才睡著,我們也不知道應該對她說什麼。」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老板,張銘真的完了?」地圖似乎有些不信地問道。
尚融看看三個人,低聲說道︰「不成功便成仁。對我們來說這是個最好的結局,我這樣說也許有點不盡人情,但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他活著落在警察手里的話,現在你我還能這麼悠閑地坐在這里?」
尚融的話讓三個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臉上都流露出痛惜的神情。特別是地圖和張銘的關系最好,所以他似乎比別人更悲傷,坐在那里只顧一口一口地不停吸煙。
「看來那封匿名信是個陷阱,把我們的視線引向方玉良的同時,他們一直都在守株待兔。不然怎麼會這麼巧?」穿山甲打破了沉默,憂慮重重地說道。
「這個陷阱自然是祁順東挖的,這正說明是他策劃綁架了林總,方玉良只不過是具體辦事的。他這麼做真是一石二鳥,一方面把綁架林總的責任推到方玉良身上,另一方面又想借我們的手鏟除方玉良,這樣他就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建斌分析道。
「但是他沒有想到方玉良並沒有死。」尚融接話道︰「我們還有機會。」
地圖抬頭惡狠狠地說道︰「實在不行咱們就直接干祁順東,除去了這個禍害大家就安心了。」
尚融擺擺手,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幾步,緩緩說道︰「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從鄭剛出事以後,我們一直都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先是受制于鄭剛,後來又被祁順東牽著鼻子走。總是在窮于應付。以至于勞命傷財。今後決不能再這樣下去,要想辦法奪回先手,爭取主動。不然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洗白自己。」
說著看了幾個人一眼,繼續說道︰「我們今後不能再無事生非了,不能讓自己變得越來越髒,身上背的案子越來越多,而是集中力量解決和我們切身相關的事情。這樣看來,我們的主要敵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鄭剛,另一個就是祁順東。」
「在這兩個敵人中鄭剛必須死,祁順東只能壓。」穿山甲插話道。
「不錯!」尚融欣慰地看了穿山甲一眼說道︰「只要鄭剛死了,祁順東就是把自己一輩子折騰進去也破不了這個案子。但是,如果我們一心對付鄭剛,祁順東就會集中精力對付我們,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增加他的壓力,不管是精神上工作上還是生活上,不擇手段地壓制他,讓他疲于應付,這樣我們就有時間對付鄭剛了。」
「鄭剛上次打過電話以後又消失了這麼長時間,會不會離開本市了。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接著拿方玉良做文章,這個方玉良只要活著就是祁順東的一塊心病。他畢竟是公安局長,還不至于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來吧。」建斌似胸有成竹地說道。
「他能不能干出殺人滅口的事情就看我們給他的壓力有多大,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祁順東不可能讓自己的前程毀在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手里。」
「就是這話!」尚融說道︰「想辦法讓方玉良知道,他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祁順東的陰謀,讓他們互相狗咬狗。這件事情那個三宮派出所的吳新民可以利用。」
「如果那封匿名信有問題的話,吳新民也很可能是祁順東手里的一顆棋子。」穿山甲擔心地說道。
「這不要緊,我們就給他來個將計就計。」說著尚融坐回到沙發上,看了一眼建斌繼續道︰「建斌,雖然你曾經潑過祁順東的臉,但目前你和我們之間的牽扯最少,他們還沒有發現你的存在,所以最近一些出頭露面的事情都要你去做。我批準你去找兩個馬仔,直接听命于你,但是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詳情,更不能和我們有什麼關聯,如果出事,最後的源頭也只能查到你那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建斌興奮地答道︰「明白,老板,我正愁人手不夠呢。」
尚融又回頭看看穿山甲和地圖說道︰「你們兩個最近要是沒有重大事情就不要露面了。仔細想想你們和張銘之間還有些什麼需要掐斷的線索,別讓祁順東嗅到什麼氣味,射天狼和張銘這樣的悲劇我希望不要再上演了。」
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窗戶跟前看著外面春光明媚的世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棟房子帶給我們的回憶太多了,把它處理掉吧,過些日子重新找個干淨的地方。」
穿山甲听了老板的話,有種忍不住想笑的感覺。我們這些人待過的地方怎麼會干淨呢,再說,這個世界上哪里還有淨土?
盧鳳睡的很不踏實,噩夢一直糾纏著她,一會兒看見張銘坐著一列飛速的火車漸漸遠去,自己喊破嗓子也沒能把他叫回來。一會兒又看見張銘滿臉鮮血,張著嘴在喊叫著什麼,但是一句也無法听清楚。正當盧鳳痛苦地徘徊在噩夢之中的時候,她肚子里的嬰兒及時地將她踢醒過來。
盧鳳睜開眼楮,雙手下意識地輕撫著自己碩大的肚皮,一邊環顧了一下周圍陌生的環境,一時想不起自己到底是睡在哪里,難道自己已經和張銘到了一個新地方?她抬起頭來似乎是在尋找著張銘,忽然就看見離床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男人,一雙冷冰冰的眼楮正盯著她。心里不禁吃了一驚,自己睡覺的地方怎麼會有陌生男人進來呢。張銘在哪里?忽然,仿佛有一道亮光閃過腦海,昨晚的一切瞬間在腦海里浮現,同時她也想起了那個坐在床邊的陌生人正是丈夫的老板尚融。
盧鳳下意識地拉高身上的被子,一邊膽戰心驚地問道︰「你怎麼在這里?張銘呢,他去那兒了?」
尚融看了女人一眼,目光從她的胸部掃過停留在高高隆起的月復部。那里面有個小張銘,血管里流著張銘一樣的血液,每天都復制著張銘一樣的遺傳基因,起碼在這點上張銘比自己幸運,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留下了自己的種子。如果自己此刻死去的話,這個世界將不會留下一點痕跡,媽的!自己那些女人就像沙漠一樣,雖然勤奮耕耘,可怎麼就沒有一個開花結果的呢。
盧鳳見男人一雙眼楮只顧盯著自己的肚子,神情痴呆的樣子,不禁臉上一紅,雙手撐著坐起身子,催問道︰「張銘到底在哪里?」
尚融回過神來,看著女人紅潤的俏臉,心里感嘆道︰怪不得張銘如此死心塌地,這個女人確實有令男人留戀的本錢,即使在懷孕期間仍然魅力十足。一瞬間尚融前面打過幾遍的月復稿全部被推翻了。「今年你可能見不到張銘了,在張銘回來之前由我來照顧你,張銘已經同意我做你肚子里孩子的干爹。」尚融毫無表情地說道。
盧鳳听了男人的話雖然吃驚,但一顆心稍稍平和了一點,但仍然追問道︰「他到底出什麼事了?這是什麼地方。」
尚融把椅子朝床邊挪了一點,彎腰將腦袋湊過去低聲說道︰「你听說過意大利的黑手黨嗎?」
盧鳳當然听說過黑手黨,那都是些壞人,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尚融看著女人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那些黑手黨人也有老婆,不過每當他們的老婆多管閑事的時候,他們的男人就會莫名其妙地死去,後來,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一直流傳至今,那就是黑手黨人的老婆只允許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享受生活,絕對不能過問男人的事情。我現在破例一次,滿足你最後的一點好奇心。你的丈夫做的就是黑手黨干的事情。」
「你胡說!」盧鳳早就懷疑丈夫在做什麼不合法的生意,不然那些花不完的錢是從哪里來的,但她怎麼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丈夫是個臭名昭著的黑手黨。「都是你讓他干的。」最後實在騙不了自己,只好把責任推給面前的男人。
尚融站起身來冷漠地說道︰「不錯,是我讓他干的,我們有共同的愛好,既然你丈夫都听命于我,所以在他回來之前你必須听從我的安排,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不然我就替他打你的。」說完不再理會女人的感受,轉身出門去了。
盧鳳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這都是些什麼人吶,太粗俗了。想著男人剛才的話沒來由的又是一陣臉紅。不過他說得對,孩子現在是最重要的,反正張銘遲早要回來的。盧鳳一時就安下心來,伸手模著肚子里的孩子,臉上閃現出聖潔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