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火車三天才有一趟,江一品利用這段時間「瘋狂」地購物了一把,說是瘋狂,其實就是在小商品市場和一些路邊門臉買些便宜的、自己又認為家里急需要的東西,對于那些林立的商場和陳列其間的琳瑯滿目的品牌商品,江一品是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去消費的,要知道即使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也許就要了他一個月的工資。地處江南的這種中等城市,雖然收入不高,但消費卻一直向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看齊。江一品不知道商場里的東西到底賣給了什麼人,反正自己是消費不起,雖然偶爾也想學著城里人真正的瀟灑一次,但一想到爺爺女乃女乃田間佝僂的身軀,爸爸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的樣子,這種想法往往在剛剛萌芽就胎死月復中。
經過一個學期的省吃儉用,再加上學校發的年終獎金,江一品第一次敢把「千」這個字與人民幣的「元」放到了一起,而且不是一千,是近四千,要在以前他是不敢想的,這是他們那小山村一家人家辛辛苦苦兩年的收入。
更令江一品沒敢想的是,昨天李宇生將他叫到辦公室並遞給他一個信封,「這是課題組的年終獎金,你才工作半年,有點少,好好干,以後會越來越多的。」接過信封的時候,江一品覺得有點沉,他除了感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回宿舍打開一看,天哪,整整五千塊,這一刻,江一品終于明白大商場的東西究竟賣給了什麼人。
一天一夜的火車,四五個小時的汽車,再加上近半個小時的三輪車,這一路的顛簸沒讓江一品感覺到一絲勞累。他興奮著,想著闊別五年的父母,闊別五年的家過一刻就會出現在眼前,這種精神上的興奮可以抵消掉任何上的困乏,就象當年他爸爸看著二十塊錢的召喚,而一個人在暴雨中清理掉幾卡車垃圾一樣。雖然在他的心底深處還別有一絲淡淡的痛,但那是他的秘密,沒有人會察覺到。
低矮的瓦房、潮濕的茅棚,除了略增點歲月的滄桑外沒有一絲改變,只是家里的阿黃比以前高了,也壯了,喻示著江一品離家的日子有點長了。
雖然已過了好幾年,阿黃已認不出眼前的江一品,但那種親切的味道它還能依稀記得,所以當江一品出現在門口時,阿黃沒有表現出對來犯者的敵意,而是搖著尾巴圍著他用鼻子使勁的嗅著。也許和江一品一樣,它也在根據某些熟悉的東西來喚醒自己內心深處的某些記憶。
「媽」江一品想大聲喊出來,可喉間的某些東西卻將他的聲音變得弱弱的,但就這輕輕的叫聲卻足以將那個根據阿黃的異常就能判斷有人來的中年婦女從院子里引出來。母親明顯老了,還不足五十歲的人頭發已白了一半,以前壯實的身體也消瘦了許多。是啊,兩位老人、生病的丈夫、一雙求學的兒女,所有的這些重擔都擔在她那並不寬厚的肩上,雖然老人和丈夫也能干點田間的輕活,但所有的重活全要由她這個家中唯一的「壯勞力」來完成。
江一品的榮歸讓這個往日積攢了太多愁苦的家庭增加了無盡的歡樂,家人的溫暖親情也讓江一品這個在異鄉漂泊的游子感到陣陣溫馨。
「爸、媽,這是我今年攢下來的錢,你們收好。」吃過晚飯,當媽媽收拾好所有家務一家人圍著餐桌聊天的時候,江一品把藏在破行李箱角旮旯的信封拿了出來。這個行李箱還是江一品上大學時,父親花了三十元錢從鎮上買回來的「奢侈品」,算是給兒子考上大學的獎勵,也是為了解決兒子上學的需要。
媽媽接過信封,抽出里面的鈔票,旋即瞪大了眼楮,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會是真的。從信封里抽出來的是厚厚的一疊百無大鈔,不用數,少說也有幾十張,這是這個山村婦女從沒見過的。在這個上有老、下有小、中間有病人的家庭,每年從田間刨出來的幾個小錢著實可憐。那一刻,幸福的淚花佔據了她的雙眼,苦日子終于到頭了……。
除了買給爺爺的帶小電筒的拐杖、女乃女乃的頭巾以及一些營養品,江一品還給媽媽買了一副橡膠手套,這種手套外面是橡膠里面是絨子,冬天戴在手上下水一點也不冷。每年的冬天,媽媽的手總會被山風吹得滿是裂口,再加上凍瘡,逢到下水做事時總要吁幾口冷氣。
拿出這些東西的時候,江一品又看到了那根下了很大決心才買的水晶項鏈,不知這根水晶項鏈未來的主人現在過得怎樣……
作者題外話︰本故事純屬虛構,切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絕對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