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洛陽城。
城西,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一位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拎著一只沉甸甸的竹籃朝街尾走去。
那少女身穿一襲舊舊的粗布衣衫,衣衫已被洗得發黃泛白,但卻絲毫遮掩不住少女姣好的身材與氣質,明眸皓齒柳眉如月處,一身泛白衣衫反倒將那張梨花臉龐襯托的更加清新婉約令人砰然。
沉甸甸的竹籃將少女縴細的胳膊勒出一道紅痕,少女不禁停下了腳步,將竹籃放了下來,稍稍喘了一口氣。
低下頭,打量了一眼地上的竹籃,豆子,米面,娘要的針和二兩彩色絲線……這次買的東西,還真是多呢,倘若讓街坊看了去,恐怕又要笑她將整個集市都買回去了吧。
微微站直了身子,拾起袖子擦一把汗,不過走了兩條街而已,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看來,自己還真是不中用啊。
休息少頃,提起竹籃剛要轉身,背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傾夙,又到集市上賣刺繡了啊?」
她轉過身,看到對面正站著肩挑扁擔的陽嫂,滿臉熱情地沖著她打招呼,姣好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嗯,已經賣完準備回家了呢。陽嫂,您剛出來啊?」
陽嫂家就住在這一帶,平日里以賣桂花糕為生,因為娘愛吃桂花糕,她便經常從這里買,于是兩人倒也頗熟。
阿陽嫂點點頭,隨即放下肩上的擔子,「傾夙,你趕得巧,陽嫂這里的梨花糕剛出爐呢,這次還是包兩塊回去麼?」
她一愣,隨即朝著擔子上的梨花糕看去。
只見一塊塊雪白雪白的梨花糕正整整齊齊地堆砌在一起,正熱騰騰地冒著香氣。那股梨花獨有的馥郁氣息縈繞飄至鼻尖,勾了她的胃蟲兒,她不禁猛地吞咽了一下喉嚨。
將手伸進袖中,偷偷轉身看了一眼,好看的眉頭隨即微微皺了起來。
一枚,果然買完了所有的東西之後,兜里的銅錢只剩下唯一一枚了呢。
只是皺眉在一瞬間便恢復了坦然,轉過身時,少女臉上已重新凝起了笑意,「陽嫂,這次還是不了吧,梨花糕吃多了不容易消化,容易戚胃呢。」
轉身走了幾步,最終卻還是折了回去,羞赧地從袖中模出一枚銅錢,「陽嫂,可不可以只賣我一塊啊?我胃口不好,但是,娘胃口還不錯……」
娘最愛吃的就是梨花糕了,她們,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了吧?
看著少女怯怯的樣子,婦人眼底頓時涌出一股憫惜,大手一揮便將她手中的錢擋了回去,從砧板上熟練地包起兩塊梨花糕塞進她的懷中,「正好今天陽嫂賣不完,擱著也是糟蹋了,不如傾夙幫陽嫂解決可好啊?」
少女一愣,「可是剛剛陽嫂不是還說,這是剛出爐……」
卻見陽嫂朝著她笑笑,早已轉身挑著擔子飛速離開了。
只是在剛走出幾步便傳來了一聲無奈的嘆息,夾雜著些許的心疼,「造孽啊……」
她的鼻腔,一下子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