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都不找那小子負責?」「負責?秋兒自己往牆上撞的,我有什麼理由讓別人負責?」「反正人是因為他才撞到的,醫療費總該他給吧。」「這點錢我們家難道沒有麼?算算,您每個月斷斷續續給秋兒的錢也有這麼多了吧。」洛比安看著自己母親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厭煩,「我實話告訴你們,我找目睹的人問過了。如果不是人家在躲開後伸手攔了她一下,你的寶貝女兒現在可就不只昏迷不醒這麼簡單了。你還想讓人家負責,真是好笑。」林玉娥看了看仍舊冷冷淡淡的洛比安,把視線轉移到躺在床上的洛秋兒身上。心底沉重的嘆息,什麼時候,她一向溫和懂事的大女兒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洛比安也懶得再與她細說,走到窗前站定,目光游離的看著小花園里鍛煉或玩耍的大人小孩。其實病痛有什麼不好呢,至少可以讓疲憊的心暫時休息一下吧。闌,你是否知道,這種時候,我是多麼的希望你在我身邊。那樣,我就可以不顧一切的賴在你懷里。你總是會微笑著為我遮風擋雨,不是麼?洛秋兒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晚霞里,洛比安瘦高的身上布滿落日余輝,清清淡淡的人身上突然的有了暖意。面前的母親眼楮注視著她,心卻早已不知道去了何方。她是厭惡林玉娥的這種表情的。就像每一次家里吃飯一樣,如果姐姐在,那麼她就會關切的為自己添菜什麼的,可只要洛宇一說要,即使本來已經在她碗里的東西也會被拿走。這一刻,她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清醒。她突然的覺得,姐姐並不怎麼喜歡自己是應該的。就像自己對洛宇。縱然談不上恨,卻也沒辦法愛起來吧。她都已經如此,那大她六歲的姐姐呢?不得不承認,姐姐做的比她好多了,不僅沒有遺棄他們,還那麼辛苦的支撐起這個家。正想著,頭部傳來一陣疼痛,洛秋兒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氣。「嘶」的一聲將沉浸在回憶里的洛比安拉入了現實,轉身時,又是哪個淡喜淡悲的洛比安了。洛秋兒來不及詫異姐姐身上氣息的迅速轉變,本來已經半坐起來的身子此刻又跌了回去。洛比安大步向前扶住她︰「別動,躺好,我去給你叫醫生。」出病房前還瞪了一眼剛回過神來的林玉娥。看個人都會走神,真不知道她這個媽怎麼當的,不是那麼寵愛洛秋兒麼,果然還是不及洛宇啊。醫生很快就來了,仔細檢查了半個多小時後告訴洛比安︰「沒什麼大礙,手術之後腦中剩余的淤血只要慢慢調養很快就會自行散掉。現在疼的厲害,可能是牽動了哪根神經。這段時間讓她好好靜養,就先在醫院呆半個月吧。」「也好。那麻煩您了,朱醫生。」「應該的應該的……」送走朱醫生之後,洛比安又進了病房,不想洛秋兒竟睜眼盯著她。「盯著我做什麼?」洛比安微微蹙眉,不會是撞壞了吧。「沒,姐,媽說要我去念酈大?」「嗯。」「可是我不想去誒。」洛秋兒自然的帶了點撒嬌的口吻。「是你非要去酈大的。」「我自己要去?怎麼可能,我明明就不想去念大學……」感受到洛比安詫異的目光,洛秋兒的聲音越來越低,卻似乎心意已決,「我是想去鯉城學服裝設計的。你知道。鯉城是印國最有名的服裝城。你也去過的。」「你認識黎汶麼?」洛比安眸光閃爍,似乎猜到了什麼。「黎汶?他是誰?我為什麼要認識他?」洛秋兒對姐姐突然提起的名字很是不解。「沒什麼,只是問問。」洛比安淡淡的答。爾後扔下一句「你先休息吧。」就出了病房。「朱醫生,她有沒有可能恢復記憶?」「這個不一定,按她的狀況,是不應該會失憶的,也就是說她的失憶跟這次的傷沒有任何關系,可能是心理上受的刺激太大,病人自己選擇性遺忘。這個就屬于心理學的範疇了。我就不怎麼懂了。」「嗯,那我知道了。謝謝您。不打擾了,再見。」走到門口,洛比安又回頭補充道,「麻煩您不要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失憶的事。」既然她忘掉了這樣一段不愉快的經歷,就沒有必要再讓她想起了。再走到病房外的時候,洛秋兒剛醒就回家做飯的林玉娥也在。「怎麼樣,比醫院的飯好吃多了吧。」林玉娥看著洛秋兒狼吞虎咽的樣子,溫和的問。昏迷的三天里,僅僅是打了葡萄糖點滴和喂進去的一點流體食物,洛秋兒早就覺得餓了,現在吃得連嘴都沒空張,只一味的點頭。洛比安看著這一幕,不想打破這難得的溫馨,也就不準備進去了。她還有她需要做的事。一轉身,瘦弱而筆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忘記了黎汶之後,鯉城就一定是洛秋兒真正想要去的地方了。既然如此,即使那里與璃城的距離有點遠,她也覺得沒什麼不妥。她自是沒有看見,听見她的腳步聲從病房門口走開時,洛秋兒扒飯的手頓了頓。姐姐,既然已經明白了你的苦心,我就一定會努力變成你所希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