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籌劃到準備歷時兩個多月的創意造型設計大賽終于要開始了,劉璐早早的把T台設計及要求交給下面的人,此刻在辦公室里品著寧方上次從栗城給她帶來的秋禾茶,在這難得的空閑時間里想起來自己的心事。她之前托程納勉讓人查過,秋禾,名為秋禾,卻並不真的指秋天的禾苗。事實上這秋指的是一種名為秋棠的花,而禾則是指秋棠春天始發的女敕芽最頂上的尖葉,樣子倒與禾苗有幾分相似。而秋禾茶則是將春天采摘的小葉和秋天初晨混著露水開放的花兒最里面的那四瓣分別炒干,混合後收入陶瓷罐子埋入地下,來年夏天雨水最多的時日方可掘出。此時的秋禾茶,已經分不出葉與花的味道了,倒掉洗茶水之後的第一壺,只要喝一口,便覺滿口生香。所以秋禾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秋香。當然,這講的是最為正宗的秋禾茶,市面上幾乎不曾得見,只有茶農手上才會有為數不多的半斤八兩。而小市民是連普通的秋禾茶都喝不到,畢竟,普通二字只是說原料而不是工序。說起來,寧方是她來璃城結識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想她初到璃城之時,身上除了必須的證件以外幾乎什麼都沒有。既然要離開那個家,她自然是不會帶走一分錢。而她的履歷對于這座小城來說實在是有點高,所有收到簡歷的人都是一樣的回復「對不起劉小姐,我們公司現在已經不缺人了,還請另投他處。」。事實呢,不缺才怪,明明她在門口看見好些應聘的人。只是她也明白那些人的心思,只是心下難免不忿。以北大傳媒系第一身份畢業的劉璐,何時淪落到連應聘一個小助理都被拒絕的份上了。果然是都怕她有朝一日爬到自己頭上啊。若我他日再遇見你們,定要雪今日早妒之仇。劉璐恨恨的想。發狠完卻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眼下最要緊的問題是找工作啊。很明顯往人事部投簡歷行不通,她只能找公司的直接受益人,而且對她的上位與否並不在乎的人。也就是說,她只能直接去找公司老板。決心一定,劉璐又換上了百年不變的招牌式笑容。我劉璐雖不屑做小人,但卻一樣斤斤計較,你們就等著吧。星巴克里,服務員在劉璐身邊晃來晃去,面色不悅。她從早上起就在那兒坐著,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之後就開始上網,咖啡踫都沒踫一下。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要是平時還好,現在是周末。每到周末的這個時候,周圍的很多上班族以及大學情侶都喜歡來這里坐坐,此時就是店里人最多的時候,她還佔著個好位置,服務員也不能不焦急。劉璐哪里會不知道這些,只是自己確實沒有別的地方好上網,網吧那種地方她是死都不會去的,只好厚著臉皮繼續查自己想要的東西。眼見一位服務員似乎是實在忍不住向自己走來,劉璐趕緊一把合上筆記本,端起早已沒有溫度的咖啡隨便喝了兩口就起身準備走人。好在要找的東西已經差不多了。何況,從小生活安逸的她還沒有無賴到那種地步。此時的她已經是滿臉通紅,走得略顯狼狽了。出來後劉璐隨便找了一處街邊公園,在長椅上開始整理查到的資料。她的目標就是璃城最大的傳媒公司,也就是伊苑。她的計劃很簡單,找到寧方,介紹自己。對于自己的能力她還是很自信的。不料,接下來的兩天她卻沒有一絲機會,寧方出國了。看來還得熬兩天。反正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寧方是白手起家,24歲了還沒有結婚,甚至連緋聞都很少,只一心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個Gay,看到這里的時候劉璐還撇了撇嘴。在她生活的環境里,男人到了他的年紀沒有成家的,除非是沒有成就,不然就是上面的理由。而寧方身為吉首廣告巨頭,很明顯不會是因為沒有家底。所以……那兩天,劉璐是在街邊的小旅館里住的,因為身上的現金確實沒有多少。吃的倒還好說,劉璐並不像很多大家族里人那樣挑剔食物,從小在韓國長大的她經常被爺爺罰不準吃飯。所以她是知道食物的可貴的。路邊小攤上她也照樣吃得有滋有味。好在身旁都是些普通市民,即使有人認出來她身上衣服的LOGO也只當是地攤貨。不然,或許她早被綁架了。「你是誰?」寧方剛下飛機就直接開車回公司,一個人影突然沖到車前。距離車庫25米開外的地方,剛剛好避開車庫門口保安的視線。寧方下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一個女人,頭發因為跑得太急而微微散亂,面帶潮紅,有些氣喘,卻沒有他以為的驚魂不定。仔細一看,她身上衣物的LOGO,竟然都是正品。這個女人來頭不小。卻不知此時有何用意。「寧總」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劉璐開始表明自己的來意,「我希望您讓我進貴公司,這是我的簡歷。」寧方接過,卻看也不看就放到汽車的引擎蓋上︰「這就是你的目的?」劉璐有些不明所以,急忙點頭。「所以你冒著生命危險就只是為了給我你的簡歷?」劉璐听出他聲音里已經有些怒氣,以為他是因為她攔車生氣︰「對不起寧總,我不是故意要攔車的。」原來她以為自己是因為這個生氣?本來因為劉璐的道歉已經消去一般的怒氣此時又卷土重來,以更激烈的方式直接攻破寧方的自持︰「你難道不知道生命的珍貴嗎?不顧生命危險跑出來攔車就為了這麼一份破簡歷……」劉璐看著面前的男人有些茫然,她好像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跟他又有什麼關系?是了,肯定是怕自己出事後逃月兌不了干系。想到這里,劉璐仰起頭直視高她一頭的寧方︰「你怎麼知道我不珍惜生命。我告訴你,在我眼里,最重要的是尊嚴。如果只能苟延饞喘的寄人籬下,我寧願在奔赴未來的路上就此消失……」說到最後,劉璐的聲音已經完全低下去了。想到那個家,以及自己這些天來的生活,劉璐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寧方漸漸冷靜下來,還來不及思考自己一反常態的暴怒,就被眼前變了個人似的的劉璐。青碧的翡翠耳墜將星星點點的光灑在她的臉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朦朧在夏季最潮濕的薄霧里。也許在那一刻,寧方就已經對劉璐動心了。而劉璐在意的,只是那一份工作。有時候就是這樣,你看到的是那個人,那個人看到的卻只是一件死物。「你明天來公司找我,我給你安排工作。」寧方把簡歷放進車里,車頭一拐,繞過劉璐走了。那是兩年前的劉璐,臉上的情緒遠比今天明顯得多的劉璐。有些曾經擁有,失掉了就尋不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