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池嵩在凡界走南闖北的,到過不少地方了,靠著他修習道家法術的那些本事,還能替些大戶的人家驅驅鬼什麼的賺點路上的盤纏。這臨時住下的客棧也真夠簡單的,一間房的面積小得看著頗有些可憐,一張四方桌擺在正中,旁邊幾個做工粗糙的凳子,連床鋪都有些顯小,倒是床褥收拾得干干淨淨,掛著干淨的白色蚊帳。
在萬楓山上偶爾也會修煉得累了,隨便找棵樹便可打盹,這會雖說床有些硌身子,倒也過得去。
房間是在二樓,一扇窗戶正對著外面的大街,此時已近午時,街上一片寂靜黯然,只余一點月光灑在鋪路的石板上,雖是夏夜,可也透著一絲寒氣。
我沒有困意,便坐到窗邊。早些時候打上來的茶早已經涼了,我端著茶杯看向窗外的一片夜色,兀自思索著。
冷不防一個身影映入眼簾,有什麼東西跌跌撞撞地從街尾跑過來,腳步虛浮不穩,沒跑出多遠便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借著月光我看出那只是個有些透明的影子,應該是個靈妖,他用手撐著身體,一臉驚恐地望向他剛剛跑出來的方向,似是有什麼正追趕著他。
不多時,一個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
是池嵩。
他本來是在我隔壁的房間,早在入夜後便听見那邊的響動,知道他出門去了,我沒想多問,猜測他應該就是去打探什麼消息。
沒想到是去追一個靈妖,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還想跑?」池嵩晃著他那把明晃晃的刀,嘴上說著挺厲害的樣子,臉上卻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又不會吃了你。」
「你……你到底想干嘛?」那影子聲音明顯顫抖著。
「也沒想干嘛……」
「沒想干嘛?!沒想干嘛你追著我玩了這麼久,也該玩夠了吧!行!算你狠,你是大爺!你就饒了我吧!」那影子說著無奈地抖著身子。
「呵…方才不是挺神氣的麼!這會兒就肯求我了?」池嵩的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冷笑。「像姓晏的那樣還真不多見啊。」
我眼神突地一跳,這廝竟然還有心思感嘆我的存在……
許是感嘆得差不多了,他又才繃起臉︰「好了,說正事!」說著張開右手五指,掌心升騰起一股白色的煙氣,先還是亂成一團,而後漸漸顯出一女子的輪廓,似是凡人的模樣,稚氣未月兌,眼神清澈,透著一種藏不住的聰敏機靈,梳著簡單的發式,甜甜笑著,竟有幾分可愛靈動的美。
池嵩雙眼直直盯著地上那影子,像是期待著什麼︰「你可曾見過這個人?」
那影子頓住了幾秒,忽然又開始瑟瑟發抖,嘴里喃喃道︰「你……你們是一伙兒的?怪不得……怪不得。」
「這麼說,你見過她?」池嵩臉上忽然顯出大為欣喜的神情,激動地似是想要上前抓住那影子的肩膀,手卻在接觸的一霎從那影子的身體穿了過去,他愣了愣,隨即說道︰「呃…我忘了。快說!你在哪里見到她的?」
「唉……我也跟她交過手,也是像這樣被她打得只剩個形魂,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養些時日恢復了過來,又被你打成這樣!你們的手法還真是差不多……」
听到這里,倒覺得那靈妖倒霉得可憐,遇上這些人。虧我靈力還修得可以,不讓池嵩動得了我。
「少說廢話!她現在在哪兒?」池嵩按不住性子,追問道。
「這我如何得知?她早就離開這個鎮子了!」那影子說著往後挪了些,池嵩離著他太近了讓他心里發毛,臉幾乎都要貼上他的。
听到這話的池嵩明顯泄了氣,一下坐到地上,自言自語︰「又來晚了……」
那影子見著他在發呆,眼骨碌一轉便想要爬起來逃跑,哪知剛轉過身便被一把刀橫住了脖子,嚇得愣在當場。
「那你曉得她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這……也許是偏北方吧!」那影子小心翼翼地說,生怕那刀的主人一個情緒激動便把他剩下的形魂也打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