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香港四通八達的高速路上馳騁,道路兩側均是高大茂密的樹木,枝葉繁盛,撐起好大一片陰涼。不過這夜黑風高的,跟著這麼個「劣跡斑斑」的男人出門,會不會?她的腦中飛快地浮現出先奸後殺案,不由地渾身一震,寒毛根根豎起。現在的富家少爺都給家里寵壞了,開著跑車,撞了人還拿刀把人捅死,已有先例。難道她要成為第二個不幸的刀下亡魂?
「你在想什麼呢?問你半天都不回答。」任宇突然拿手晃了她肩膀一下。
回過神來,腦袋飛速運轉,怯怯地問︰「你,剛剛,問我什麼?」
「我問你在葉柏茵店長手下做事會不會很累?」
不近人情?吼聲如獅?一毛不拔?除此之外,她是一個公平公正的好上司。陳嵐不假思索地說︰「不累,店長是個好人,能在她手下做事是我的榮幸。」
他倒未知可否,只抿著嘴,狀似不經意地嗔道︰「在我面前就不要打官腔了,如果在她手底下做事很累,就來做我的秘書吧。」
「不要!」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大老板的秘書不是那麼好做的,所以總有什麼辦公室戀情,女秘書做著做著就做到床上去了,即使是清清白白的,別人的眼楮到底怎麼看,嘴巴到底怎麼說,沒個定數,反正是閑言碎語的髒話壞話,她可不想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任宇瞟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的座椅向後調低,「你總是這樣火藥味十足嗎?我可是想對你好的人,不是仇人。你也累了一天了,先靠著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現已將近午夜12點,早上6點起床急急出門忙到這麼晚,確實累得一著座位就想大睡一覺。宿舍遠在銅鑼灣的郊區,開車過去沒有直達路線,需要一個多小時,現在眯一會兒也好。于是她安心地向後靠著,想著剛剛的「仇人」二字,他說仇人,誰說不是呢?窮人和富人,好人和壞人,痴情女和負心漢,他和她之間總有剪不斷,擱不下的復雜情愫,怨啊恨啊嫉妒啊羨慕啊,也許從她下定決心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這遙遙無期的糾纏不清。
她慢慢閉上了眼楮,任宇打開車內的音響,柔和清揚的班得瑞音樂響起來,是《雪之夢》,春回大地,萬物復蘇,綠意盈枝,花蕊吐芬,不忍離去的殘雪輕舞飛揚,像落入凡間的仙子,照亮了一方天地。獨步曠野,心情舒暢,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或快樂或悲傷,今夕何夕,尋不見往日痕,如此良辰美景,何不枕著仙夢,沉沉睡去,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