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不由己 金玉敗絮

作者 ︰ 從容

等她忽然從夢中驚醒,迷糊中是黑洞洞、靜悄悄的周遭,一點人的呼吸聲都沒有,難道她被拋棄荒野了?頭皮發麻,眼楮敏捷地捕捉到夜色中的一點紅光,忽明忽滅,像極了恐怖片中的鬼火,而有點漏風的車窗仿佛正有某種邪惡地力量在不停地撞擊,朝著她的方向席卷來。下意識地縮到車內,抱著包包,雙眼警覺地盯著鬼火,由近而遠,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心髒幾欲停止跳動了,「啊」的一叫,滾燙的液體也滲出眼眶。

「怎麼了?」任宇迅速拉開車門,指間的香煙還在冉冉地冒著煙,一圈圈,氤氳上升,又幻化開去,飄渺乎竟似不曾有過。

陳嵐像抓住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攬上他的脖子,緊緊靠在他的懷里,顫抖得如同一只僥幸逃月兌陷阱的兔子。車外的冷風包圍上來,涼涼的,柔柔的,原來是自己神經過敏,頓覺面上火辣,遂訕訕地放開他。他身上那淡淡的尼古丁味和丁香氣息亦漸去漸遠。

看著他復雜的表情,有不解有嘲笑,她更覺不好意思,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對不起,剛剛做了個噩夢。」

「原來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啊,不過能不能別這麼糟蹋我的毛毯啊。」他撇撇嘴,指了指原本蓋在她身上的毛毯,出于她的咋呼,已經淪為腳下亡魂,慘不忍睹。他獨個兒憨笑著。

看他笑得如此刺眼,想想剛說的對不起,突然反應過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哪里需要對他抱歉。她沒好氣地說︰「喂!不是說好送我回家的嗎?干嘛來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裝神弄鬼,想嚇死人啊?」

任宇彈掉手中未盡的香煙,坐進車里,一只手擱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頭,淡淡的尼古丁味重聚鼻端,「說好的送你回家,可是你忘了告訴我地址,我也忘了問你,車開了半天,發現你老早就無視我的‘喋喋不休’,獨自偷眠,看你睡得香甜,實在不忍吵醒你;後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這里——並非你想的荒無人煙,我9歲以前就住在那棟房子里。」

順著任宇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棟房子,埋在林間,若隱若現。

「我們現在開車過去,15分鐘就到了。」沒等她回答,他就發動引擎出發了。

「你為什麼不干脆送我回家?我已經醒了,可以告訴你地址,我家在香港科技大學附近……」

「孩子,我們現在可是在淺水灣,離你家隔著十萬八千里呢,飛過去也得1小時,現在都凌晨3點了,我也需要休息哪。」

「什麼?凌晨3點?我竟然睡了這麼久?你怎麼不早叫醒我呢?」

「我可不忍心吵醒睡美人。」

她「哼」了一聲,正待說話,車子突然停下。任宇抽出一張磁卡,遞給門衛,不一會兒,門衛堆著一臉的諂媚放行。一棟三層高的歐式建築在燈影灼灼中映入眼簾,「人」字屋頂,垂下幾絡綠色的植物,隨風搖曳。

「下車吧。」仍舊陶醉在眼前的壯觀中,他已拉開車門,叫喚著她。

很沒出息地跟著他走近「宮殿」,或許卓琳當初就是在這所宏偉的建築面龐徹底拜服在他的甜言蜜語中了。香港淺水灣號稱「天下第一灣」,聞名遐邇,是「東方的夏威夷」,位于繁華的香港南區。在2009年公布的全球八大富人區中,淺水灣緊追美國比弗利山莊和新西蘭霍克灣區之後,位列第三,該區別墅更是時下富人們競相角逐的焦點。以這棟別墅的地理位置、歐式風貌和環境來看,當今市價當是上億港元,想想都叫人流口水啊。粉粉的大鈔啊,一疊一疊,一天之內數得完嗎?

陳嵐再次神游,浮想聯翩,體內拜金分子高漲,正義責任暫且退居一邊。

任宇開門進去,亮堂堂,空蕩蕩,好像剛剛有人來過,發現他們的到來就利索地躲起來了。外面的壯觀,里面的空蕩,倒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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