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地窩在被子里嘻嘻笑著,佘杰然啊佘杰然,你也有今天啊,省得我再在夢里和包拯包大人抱怨你的「陳世美」行徑了,時候到了報應會找上你的。
興奮地眯著眼,迷迷糊糊,听到高耀太的《火花》,火急火燎地召喚她。看看來電顯示,是任宇。
「喂,人魚王子殿下,有何吩咐啊?」
他听出她心情極好,先前在餐廳無端生出的怨氣倒通通不見了,「吩咐不敢,只問一句,現在出來不?風情酒吧——喝酒。」陳嵐愕然,看看牆上的掛鐘晚上10點18分,「王子殿下,別人都是心情不好才跑去酒吧喝酒消愁,你天天有事沒事就往酒吧跑,抽風是不?」任宇長時間地沉默著,是啊,他還跑來酒吧干什麼?喝酒?抽風?遇到她之前是為了填補空虛,遇到她之後是為了再次遇到她,而再次遇到她之後呢?依然心特空。雖然她是他的名義女友,但是約法三章背後,他們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只是他的死纏爛打,她的緩兵之計而已。自嘲地笑笑,「好像是有點抽風。你,你是我的女朋友嗎?我覺得好不真實,就像不曾擁有過。也許命中注定我想要的永遠得不到,我想愛的人永遠愛不起。」
陳嵐愣住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了?胡說八道的。」電話那端一陣嘈雜,隱約听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任大少,一個人喝酒啊?妹妹陪你呀。」他沒有答話,接著就是酒杯相踫,接著就是無聲,通話結束,剩了她面壁暗忖,哭笑不得。
這就是任宇,任氏珠寶行的太子爺,向來不缺女人,她陳嵐不過是可供換洗的衣服,穿幾次沒什麼,穿久了會舊,會讓人厭棄。「呵呵——」無奈地笑笑,何必為了他這種人貶低自己。她根本對他無意,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在報復他,為什麼要煩惱?那女人,和他?
翻來覆去,睡意盡消,黑暗中看著窗簾,玻璃窗正對著一戶人家,溫馨的燈光撒在窗簾上,是三個人的相互依偎的身影——
爸爸說︰「寶貝,趕緊睡覺去啦。」
女兒不依︰「爸爸,我還要騎大馬。」
媽媽心疼了,「寶貝乖,爸爸明天還要上班,上班了才能賺錢錢,有了錢錢才能買漢堡、買芭比女圭女圭啊。」
……
曾幾何時,陳嵐的媽媽也愛這樣哄她,可她天生倔強,天生就是折磨人的主兒,每次都對媽媽的軟磨硬泡熟視無睹,就是要哭哭鬧鬧著騎大馬,即使爸爸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她也毫不示弱,除非周公召喚。骨子里一直就是刁蠻任性的吧,所以想要對她好的人都會受傷,最後離開她。
黑夜中描摹著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听著自己的心跳,和牆上的掛鐘一個頻率,不緊不慢。
三年前,在全球經濟危機的沖擊下,香港的經濟一度不景氣,父母提前下崗。原本父母都是大陸泉州人,趕著97年香港回歸的巧兒,來到香港探親。當時有一家紡織廠正在招工,父親母親都是莊稼人,紡織的活兒自然會,薪水也還誘人,尋思之下就舉家遷到了香港。十幾年的辛勤勞作,培養了女兒,住的卻都是廉租房,房子面積只比蝸居好那麼一點點。下崗之後,沒有資金來源,陳嵐的薪水不高,房租貴,一家子要生活,父母是極要強的人,死活不賴女兒養活,嚷著回老家,第二日就付諸行動了。
這個璀璨的東方之珠里,人們的璀璨,她的悲涼,富人的享受,她的掙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