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靳佑星在石桌邊坐下來,容若收斂了調皮,溫和的微微一笑,道,︰「沒有,所以,請佑星你來幫我的忙了。」
靳佑星一愣,挑了挑眉不解的問道︰「容姑娘,你請我幫忙?什麼忙?」
容若將棉壓風輕輕的擁緊了些,看著幽遠的藍天,淡淡的道,「這秋意已濃了。佑辰總在夜里才奔回王府,夜深霜寒,怕是身子會吃不消,還要勞煩九皇子佑星你,把佑辰請回來。」
靳佑星抽了抽鼻子,接過秋蟬手里的茶杯暖了手,有些微微的惆悵。
似乎有什麼情緒,莫名的縈繞了許久,然後在幽遠的藍天下漸漸消散。靳佑星將眸子垂下,淡淡的道,
「七哥真是好福氣,害得容姑娘如此擔心。容姑娘,放心吧,今日七哥一定會住回府里。」
靳佑星說著話,秋蟬一直看著靳佑星努力隱忍著笑意。容若忽然看著秋蟬嘴邊甜甜的笑意,暗想了一會,心里也輕笑。只怕,這秋蟬,已經將芳心暗許了,自己卻還不知曉。
想了想,又指著桌子上折起來的一張紙,對靳佑星說道︰「佑星,把這個交給佑辰。」
「好,我一會兒就去找七哥。你好好養身體,你們的成親的日子,就要近了呢。」靳佑星連猶豫也未曾猶豫,就將紙又折了幾折,塞進袖里,轉身便要走,容若假裝沒看到,靳佑星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卻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有些艱難。
「秋蟬,替我送送九皇子,好不好?!」容若依然淺淺的笑著,眼神里卻多了一些無奈。秋蟬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溫和的點點頭,跟著起身的靳佑星離去。
就在靳佑星要走到王府大門的時候,忽然回頭看著容若,面帶憂傷,聲音不高不低的問道,「七皇嫂,可會再有一日,我們對酒當歌,猶如初識?!」
容若淺笑,「會的,那樣的日子,以後會有很多,而且,會更快樂。」
靳佑星看著容若單純的淺笑,心一下子就輕松了,點點頭便離開了。
這一天夜幕來臨的時候,沒有月亮,天色有些陰沉。容若斜躺在軟榻上,蓋了厚厚的被子,書讀了幾頁便再也讀不下去,望著泛黑的天際出神。
窗外有了隱約的風聲,吹在厚厚的牆上反彈回去,像一個孩子的哭泣聲。園里的樹葉在風中颯颯的響,秋蟬將粥來回的端了兩趟。
「容姑娘,你多少吃點吧,王爺知道了會擔心的。」
秋蟬將容若的被子又蓋的緊一點,有點無奈。也不知道今天容若是怎麼了,自從九皇子走了之後,就在搖椅上躺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勸回了房間,卻又歪在了這窗邊的軟榻上,連晚飯也不肯吃。她真是擔心容若再感染了風寒,只得把被子再給容若蓋得結實一點。
容若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有了幾分落寞。看著秋蟬把自己的被子又擁的緊了一些,她淡淡的說道︰「秋蟬,你說,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秋蟬一愣,看著容若眼里的擔心和不安,輕輕的問︰「姑娘是說王爺?!」
容若沒有再答話,只是又將書打開來,卻一頁也不曾翻動,只是呆呆的出神。靳佑星應該會把那張信紙送到的,難道他還沒有收到嗎?
容若覺得有些疲憊。這一生,已經許給了這個男人,婚期也在即,大概沒有更改的可能了。既然要嫁了他,那就盡所有的努力去換得幸福,也許這個男人並是那麼壞——至少,那一日在河邊,他淺淺的笑,那一句,「要下雨了,到亭子里來避一避吧。」還在耳邊縈縈的回繞,她信,他是有情的。
可是,到現在,他也沒有出現。容若有些忐忑不安,是不是自己的那兩句話,太過唐突?!
「王——」秋蟬看著靳佑辰忽然出現的身影,驚訝極了,剛叫出一個字,靳佑辰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容若手里的書從胸前滑落,手垂在棉被外,還微微蒼白的臉,帶著幾分失望和委屈,讓靳佑辰心里泛起莫名的難過,忍不住的一窒,些許時候都說不出來話。
「王爺,奴婢是看容姑娘好不容易才睡著,所以就沒有幫她把書拿開。不過,容姑娘似乎很擔心你,晚飯什麼也沒吃。」
秋蟬很小聲的跟靳佑辰說道,靳佑辰已經輕輕拿開了容若手里的書,並輕輕的將窗戶關上,盡量讓一切都不發出聲響。
「你先下去吧,去煮些細粥,晚飯我也沒吃,一會兒,我陪她吃些。」靳佑辰看容若睡的沉穩,輕輕的向秋蟬吩咐道,不等秋蟬走出房門,就自顧的的容若身邊輕輕坐下,細細的看著容若。
這些天來,他只能在夜深的時候在黑暗里靜靜的陪著容若,只有這時,才細細的看了容若的臉龐。這個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小臉,眉毛眼楮鼻子嘴巴都像是手工放上去的,精致極了,卻又淡淡出塵,清新自然,讓靳佑辰的心不禁一暖。
這丫頭,倒真是個聰明的可人兒。
她讓靳佑星帶了一封信去找自己,一是,明白的告訴自己,既然是讓佑星去找的自己,那也就是知道了自己就是與她在河邊見過的人,讓自己不必再這樣為難的逃避。第二,這封信,短短十六個字,解決了他多日來的愁悶,就是見這丫頭,要如何解釋。從這丫頭進宮,做為未婚的丈夫,既沒有接她進宮,也沒有在進宮之後立刻見她,那恐怕是極傷她自尊的。救了憐星反又莫名的受了母後的刑罰,委屈自然是不必說,自己倒也真怕一見到她時尷尬的想逃避。
這丫頭,寫了十六個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自己,還有不回來的理由嗎?她明白的告訴自己,她已經許了他靳佑辰的這一生,不離不棄。她要他回來,只因為,他是她的夫,她不需要解釋,不要他為難和不安。
一看到那十六個娟秀的字時,靳佑辰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他趕回宮,卻被皇帝傳進了書房,直到剛才才月兌身,就立刻趕了回來,但還是看到她連睡覺也是一臉的不安。
想著,忍不住輕輕俯下了身,對著淺睡人兒光潔的額頭,落了一個輕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