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地轉濃,一切在凜冽的寒風里漸漸平息。容若躺在軟榻上,擁緊了棉被依然覺得冷的徹骨,秋蟬心疼地一次次將棉被壓緊。
呆呆地流著淚。母親知道了這一切,要傷心成何樣?!不過,以太後的精明,定然會封鎖了所有這些消息,不讓它流傳到容府。
只是母親一生都摯愛的自由啊,容若什麼時候才可以為母親實現?!
「容姐姐,一切有七哥處理,放心吧。」
靳佑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房間,秋蟬一如既往的泡了一壺上好的茶,靜靜的站在容若的身邊,眼里一片平靜。
她信,只要有靳佑辰和靳佑星這兩個主子在,一切都會安好。
「秋蟬姐姐,外面有慈寧宮的人,說是一定要見到容姑娘。」
一個下人在門口輕聲的道,聲音怕驚擾了容若,微微的壓低了聲音。
秋蟬一愣,這慈寧宮的人還沒完呀?!這一天,連太後都來過王府了,有什麼事一定也說的差不多了,不然容若的情緒怎會如此的低落,現在怎麼又來人了,到底還有什麼事呀?!
剛想回絕,容若疲憊的道,「讓她進來吧。」
來的人是個長的圓潤的女子,著了一套暗紫的宮女裝,樣子有些傲然,秋蟬看著來人傲慢的樣子真想把她給趕出去,真不明白這太後究竟要折騰什麼?!
「容姑娘,奴婢奉主子的命令,把這個交給你。」那個宮女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伸手把一塊折好的紙遞給了容若,轉身就走。
「站住!」靳佑星皺了皺眉,冷冷的喝道,嚇了那個奴婢一跳。
「九皇子?!奴婢見過九皇子。」那個奴婢一哆嗦,這才看見在不遠處坐著的靳佑星,收了那一副傲慢的樣子,對著靳佑星恭敬地施了跪禮,跪著不動。
「你的主子是哪個?!」靳佑星冷冷的問將手里的折扇挑起那個奴婢的下巴,容若卻看了紙條猛地一哆嗦,掀了被子起身便要往外跑。
「容姐姐?!」靳佑星驚呼,
「主子?!」秋蟬心疼的喊道。
容若剛跑了兩步,步履蹌踉,便無力的摔在了地上,散著的長發滑過,眼里全是淚,雙手關節泛著如同臉色一般的蒼白,渾身不住的哆嗦。
秋蟬嚇了一大跳,從自進來王府,她就從來沒有看到過容若流出眼淚,此刻容若的臉上卻滿是眼淚,迷濛的眼神里全是近乎絕望的痛苦,渾身顫抖,似乎想站起來,卻沒有了一絲絲的力氣。
「主子,到底怎麼了?!」秋蟬將容若攬在懷里,輕輕的扶起,容若卻急急的推開了秋蟬,對著靳佑星顫抖無力的近乎乞求,牙齒直哆嗦,一句話說了許久靳佑星和秋蟬才隱約的听明白,
「佑星,帶我回容府。」
靳佑星和秋蟬同時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張紙上,寫著,「容府有變,尸骨未寒。」
一瞬間,靳佑星和秋蟬的臉龐都閃過一絲陰沉,甚至帶著一絲殺意的陰鷲。
「秋蟬,牽馬過來!我們騎馬趕過去,只消一盞茶的功夫。」靳佑星沉了臉色,這話似乎在安慰容若,很快可以趕到容府。容若蒼白的努力站起身來,雙手拼命的握緊,想給自己些力氣,眼神里全是茫然和無助,像是沒有了思緒。
「是,」秋蟬一邊應著,一邊扶著容若往外走。
「等等,我去取馬,你替容姐姐換了衣裝。」靳佑星匆忙的又喊住秋蟬,
秋蟬這才想起容若還穿著單薄的睡衣,心里一緊,暗怪自己急糊涂了,連忙轉過身來替容若拿了衣裝換上,一邊對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恨恨的罵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縱然你是太後娘娘宮里的奴婢,也不該瞞了太後替人傳這信!只怕你一回去,你的主子也保不住你的性命!真是多事的奴才!」
容若的思緒幾乎要抽離,只是麻木的穿著衣服。
她知道,太後暫時不會動了自己的母親。
可是剛才那熟悉的字跡,是采蓮,不,芸羅郡主的。芸羅已經等了五年,她不會懂得太後留容若的另一番深意,她只想除掉容若。容若從芸羅的眼神里看得出她對靳佑辰熾熱的感情,還有殺機。芸羅怎麼會允許容若跟她共享一個丈夫?!
芸羅一定對母親做了什麼!要逼她離開,逼她無助,逼她痛苦,逼她消失!
容若快要瘋了。這個時候,她幾乎像困在一塊千年的寒冰里,腦子都快要窒息。她跟靳佑辰,才剛剛開始而已,就已經如此多的事端。如果愛上靳佑辰要如此辛苦,要失去母親,如此痛苦,失去如此的多,她不要愛了,她放棄這一切!
秋蟬和容若共騎了一匹馬,靳佑星單獨趕在前面。
「主子,您別想太多,一切,有王爺在。」秋蟬將容若攬在懷里,容若本就嬌小的身軀在瑟瑟的秋風里顯得格外單薄。
夜,很深。風,冷冷的斜過,吹在耳邊嗚嗚的像哭泣聲。秋蟬的騎術很好,馬兒在風里奔跑的聲音讓容若的心像懸在深淵邊,除了怦然的心跳聲,再無其他。
容府的火在深秋冷冷的風里肆意的蔓延,就像是干燥的野草踫上了饑餓的烈火,放肆的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綻放著囂張的魔鬼臉龐。
秋蟬的心幾乎要窒息,那大火,如一條在風里卷著扭曲的大蛇,肆意而放縱,整個容府火光沖天。
因為是當朝正二品的官員府邸,附近臨近的宅邸並不多,秋蟬依稀看見容府門前有一些人匆忙的跑來跑去用水澆火,人卻不多。
「娘親!」
容若躍下馬努力的奔跑向府門口,火勢已經借著凜冽的寒風竄的越來越烈了,熱的火光里帶著濃郁的死氣,隱約能听見有尖銳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