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姐帶著女兒去兒童樂園玩,但是在途中卻接到妞妞的爸爸柳愷玄的電話。
「喂,程音嗎?我是柳愷玄,我想見女兒。」
她頓時有一股無名火突突地往上冒,法院是判給他每周見一次女兒的機會,但是自從執行以來,他見女兒的次數卻愈來愈少。
「我正帶妞妞出來玩呢。」她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在哪里?我來見你們。」
「媽媽,是爸爸嗎?」女兒手里舉著棉花糖,扯了扯她衣服的下擺。
她望著女兒那水伶伶的大眼楮,只得將口氣緩和了許多︰「我們在兒童樂園,你要來的話就來吧。」
電話那端即刻興奮地說道︰「我馬上就到。」
「妞妞,爸爸等下就趕過來,我們先進去好不好?」她伏子,將女兒往上縮的小裙子往下拉了一拉,細語地說道。
「不嘛,我就在門口等爸爸,我要一手拉著爸爸,一手拉著媽媽,一起進去。」妞妞鼓著腮幫子說道。
她撫挲了妞妞的小臉,笑了。三歲的妞妞還不能夠理解他們離異的事實,她只知道爸爸媽媽不能在一起生活了。但是她的小腦袋里還是相信終有一天爸爸媽媽會一起陪著她,她上學的時候也不再只是由外婆拉著小手去上學,而是坐在爸爸的車里,旁邊坐著媽媽,媽媽的腿上坐著她,快快活活地上學去。
她對著妞妞描繪的這無數遍的美好向往,總是笑而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解釋爸爸媽媽為什麼會分開的現實。她對著妞妞發梢上的兩朵盛開的蝴蝶結黯然神傷。
妞妞的手中棉花糖舌忝完了,她又替女兒買來一瓶果汁,平常她是不允許女兒喝這種沒有營養糖份又多的飲料,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只希望女兒能夠開心。果汁也喝完了,而柳愷玄仍舊沒有出現。這離他所說的馬上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她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他的電話,始終是處于無人接听狀態。
「妞妞,我們先進去好嗎?」寒風一陣陣地模在女兒稚女敕的小臉上,妞妞的臉凍得紅縐縐的。
妞妞卻苦喪著臉,扭著小身子喊不願意。
她將妞妞身上的衣服用扣子緊緊扣起來,攬住她。心里的那份急燥卻越來越強烈了。
兩個小時之後,柳愷玄終于出現。
而他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爸爸。」妞妞見到久未露面的柳愷玄立即撲上去。
「妞妞。」他擁住女兒,笑嘻嘻地說,並去親女兒的臉頰。
程姐將臉一偏,露出憎厭的表情。
「你們還沒進去啊。」他明知故問地說。
「你知不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對著他,她永遠都做不出一副溫和的樣子。
「對不起,路上塞車。」他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她擺出一副懶得理你的姿態。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晚上,她出差回來,卻讓她意外地撞見他與付新瑤在床上赤/果相擁的那一幕。那一天她幾乎把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爛了,淚水打濕了她的眼,到最後她只看到已穿戴整齊的柳愷玄,而她的閨蜜付新瑤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溜走了。柳愷玄只是蹲子,對著哭得只剩下干嘶的她說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樣子像個瘋子?」他也走了,她一直視若珍寶的丈夫就這樣走了。
「我去買票。」柳愷玄訕訕地說,將懷中的妞妞交于她。
「不嘛,媽媽去買,我要跟爸爸一起。」妞妞卻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她唇角露出苦笑,只得應女兒的要求乖乖地走到售票處。
妞妞一路上抱著柳愷玄不肯放手。兩父女一路嘻嘻哈哈地樂個不停。而程姐卻默默地跟在他們的後面,這一刻覺得自己仿佛是多余的。
妞妞坐在旋轉木馬里,而他們兩個卻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程姐故意與他坐的遠遠的,刻意保持著距離。
「程音。」柳愷玄輕聲地道,往她坐的方向挪移了一步。「我已經與付新瑤分手了。」
她垂下眼梢,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暗暗地移過來一小步,偏過臉看到自己已經坐在椅子的邊沿上,再往下一步便是地上,卻巍然不動。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她寒著臉說道,心里卻起了陣陣的漣漪。最愛的丈夫與最親密的閨蜜同時背叛了她。這對于她來說是一種何等的打擊。她從一個小女人硬是給逼成冷若冰霜的大女人。
「你能不能原諒我?」他的聲音細若蚊蠅。
而她卻將他的每一個字都听得十分清晰。
她眼尾微微一顫,看到不遠處妞妞的小身影。她的心萬箭相攢。
「不可能。」
終是硬著嗓子說了這麼一句。他與付新瑤給她造成的傷痛,令她同時失去了丈夫與好朋友,令不滿一歲的妞妞失去了她的爸爸。
「程音,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又大了許多,聲氣中漫溢著哀求。「為了妞妞,妞妞不能失去爸爸。你知道她這麼愛我。」
「為什麼兩年前你沒有這麼說呢?」她抬起眼皮,那眼中的寒氣令他不寒而栗,「你做出那件事情之前為什麼不想想妞妞會沒有爸爸呢?」
柳愷玄怔了一怔,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付新瑤覷覦他已久,他又怎麼會落入她的桃色陷阱中不能自拔呢?
「妞妞已經沒有父親兩年了,也不在乎這往後的十八年。」她抬起身來,將褲腿上的褶皺揉了一揉,這時旋轉木馬的音樂已經停止。她穿過圍欄,將妞妞從木馬上抱下來。而妞妞卻欹斜著雙臂撲到柳愷玄的懷中。
柳愷玄摟著女兒溫熱的小身子,那軟綿綿的帶著一絲女乃香氣的,他當初怎麼舍得放手呢?女兒黑油油的辮子掃到他的頰腮上,毛毿毿的,心里頓時起了奇異的暖流,那一股暖流幾乎要將他的淚水引出來。
「妞妞,爸爸帶你去買冰淇淋吃好不好?」他斜睇了一眼她的臉,她的臉卻異常的篤定,那兩年多的磨礪已經將她徹頭徹底地換了一個人似的。她比從前更美也顯得更大方了。
「這麼冷的天不許吃冰淇淋。」她佯裝繃起臉對著女兒的臉嗔道。
「我要吃,我要吃。」妞妞卻听進去了,不依不饒地說。
「妞妞,乖,媽媽說的對,那我們買別的好嗎?你不是最愛吃巧克力了,爸爸買巧克力給你吃好不好?」他朝她眱去,她卻側過臉。她知道他想借女兒打動她。
「那好吧,可是我要買最大的那塊。」妞妞鼓著嘴,勉強地同意了。
「好好。」他嘴里雖應著,心里卻像是被冷水浸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