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柳澄是被訇訇的敲門聲驚醒的。(請記住的網址.Dukankan)只听到陳慕思的聲音在門外柳澄,柳澄地叫喚。她含糊著嘟噥了一聲。柳澄,跟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這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她微微地打了一個寒噤,神智也更加地清晰了。我不去。柳澄氣鼓鼓地答了一聲。隨她。陳慕思喟嘆道。接著門外又恢復一片寂然。
舒柳澄臉上猶帶著淚漬,照了一下鏡子,啊一聲被自己的模樣驚了一跳。哭過的眼楮,眼白里牽滿了紅絲,眼泡微腫,臉上起著紅潮。頭發也凌亂不堪。她趕緊用手指掠了一掠頭發,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柳澄,你餓不餓?」小敏正在客廳里看電視。
她模了模自己的月復部,好像是有些饑餒了。
小敏笑著瞅著她。
她的臉更紅了,垂下眼皮。
小敏便一扭身進了廚房。
听著她在廚房里嗤嗤的炒菜聲,她看到自己腕上的那串黑曜石手鏈,寒氣涼涼地模著她的手腕,她一撇嘴抹了下來,一股作氣地將它扔到了腳下的垃圾桶里。
「你想吃什麼?」在車上他想到舒柳澄的不快,心內也平添了幾分惆悵,但還是略打起精神來朝盧雁靈說道。
「嗯……」盧雁靈唧唧著嘴沉思了半晌。(.dukAnkan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與她相處不久的次數以來,陳慕思認為盧雁靈盡管外表成熟大方,但是內心還是十分純真與孩子氣的。她這一笑一顰,前一秒還在哭後一秒可能即刻轉換成笑的功力讓他著實贊嘆。這種真性情的女子用來當知已朋友是再好不過了。
「我們吃川菜。」盧雁靈滾圓的黑眼楮瞅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向往之色。
他心里可擂起了鼓。他對辣可有著巨大的陰影,年輕的時候曾上過一次綜藝節目被主持人整盅罰吃了號稱全市最辣的一根面條,導致他日後聞辣色變。
盧雁靈似乎看出了他的異樣,遂用一種嘲謔的語調說︰「堂堂一個大男人不會是望辣生畏。」
他不肯認輸的硬脾氣又突突地冒了上來,不服氣地說道︰「我是誰啊。我怎麼可能會害怕。」
他們去了一家川菜館,要了一間包房。陳慕思對著菜單上的樣品菜圖片,通紅一片,看得他心里直忐忑。
「你要吃什麼?」盧雁靈一面翻著菜單,一面面不改色地對服務員說著菜名。
他實在是沒有信心再看下去,仍強裝鎮定地說︰「你點。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盧雁靈從菜單上撇開視線,將目光駐留在他的臉上,質疑地說︰「你可別逞能啊。如果不能吃的話就趁早提出來,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誰打腫臉充胖子了?」他挑了一挑眉毛。鄰桌的一大盆沸騰魚哧哧地冒著熱氣浸潤在辣椒堆里。他的心竟突突地跳起來,隔空還覺得那紅燦燦的辣椒往他的五髒六腑里鑽去。「我陳慕思不能吃辣,傳出去被人笑掉大牙。告訴你這麼多菜系中我最愛吃的就是川菜。」
「你行不行啊,等下可別在我面前淌淚抹眼的,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啊。」盧雁靈這次連眼角的余光也沒有顫抖一下,兀自說著,將菜單還給服務員。
他卷起袖子,露出堅實的手臂,將筷子在桌沿上點了一點,覷著眼盯著她。
一大盆水煮魚上來了,又一大碟子的夫妻肺片上來了,還有麻辣牛蛙,水煮肉片。每一道菜無不是被尖椒,花椒,干辣椒簇擁著。她斜睇著眼示意他,將筷子戳進那紅艷艷的湯汁里,一大塊魚片裹挾著花椒被搛了起來,放進嘴里咀嚼起來,居然面不改色。
陳慕思拿著筷子不知如何下手。多年前那條辣面條滋味至今還令他望而生畏。這時服務員又把一盤醋溜大白菜端了上來。這道不錯。他用筷子夾起一根白菜放進嘴里。
他一個晚上就專攻這道醋溜大白菜。吃著吃著,便覺得芒刺在背,一昂臉看到盧雁靈輕視的目光中還夾帶著一絲鄙夷。
「不知誰說自己如果不能吃辣這美名傳出去了之後就沒臉見人了呢。你就一晚上專吃這道菜啊。」盧雁靈已經將她面前的那盤夫妻肺片殲滅光了。她的兩腮上像抹了胭脂似的微紅著。
他訕訕地笑著,將筷子伸到水煮魚的紅湯里,搛起一小塊魚片,那白色的魚肉上還涂著一層淡淡的黃油黏粘著幾片花椒。他的胃竟輕輕一搐,感受到他的驚恐。
盧雁靈的嘴上像上了一層唇彩,油油的,呈淡黃色的。那嘴一張一合的︰「吃啊,很好吃的。」
陳慕思微微地闔上眼,像下了極大的決心,將那塊魚肉猶如砒霜填進自己的嘴里,嚼了幾下那尚留在舌頭上的辣味便騰騰地四下里蔓延開來,這讓他第一次吃辣面條時記憶猶新。有過之而不及。他嗆咳了幾下,其中一塊花椒便匝貼在喉管上,嗆人的辛味。他掇過一瓶雪碧往自己的嘴里灌注下去。那辛辣味還沒有消失。他再用力地嗽了一陣,眼淚都迸將出來。他再也顧不了自己的儀態,抬起身來,跳著腳開始在包房里打起圈來。
盧雁靈意態從容地吃著菜,時不時冷眼睥睨著他幾眼。
他折騰了半晌,才覺得嗓子里那股辣味被鉗制住了,才在桌邊坐下業,啞聲說道︰
「你今天是不是來甩我的?」
盧雁靈憋不住笑起來︰「原來你真不能吃辣啊,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假裝的呢。」
他通紅著臉,額上冒著輕而細密的汗珠,那目光中的含著一股強大的怨氣朝她逼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