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只有一盞昏暗的路燈照映著地面。(更新最快.dukankan.)柳澄走在他的前面,毛毿毿的長發經風的撫模蹭到他的肩上來,他盯著她鬈曲的頭發,怔怔地出了神。他想像過去一樣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讓她倚靠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只是抬了抬手臂,任由那些發鬈從手指間掠過,才怏怏地縮了回來。
「孩子……」他將手插進褲兜里,直到指尖隔著布料貼著褲面。
「那是我的。」她側過身子,正了一正臉色說道。
他苦笑了一聲︰「我要他。」
她流露出詫愕的神色,眉心也皺結起來︰「你說什麼?」
「我要他。」他再一次重申。語調顯得平靜而又堅定。
「不可能。」她啞然失笑,遂將那瘦削的身子一轉,兩只手掌壓在那闌干上。「我好不容易生下他,又養了他五年,你說拿走就拿走,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當初你就只留了一句話給我,就消失了五年。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他嗒然若喪地說。
她撇過臉來,眼神里顯露出驚異,隨即便被一層昏霧似的憂傷罩上了。她囁嚅了數次︰「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我心靈所受到的創傷嗎?」他忍不住朝她吼道。
她微紅著臉,黃黯的燈光在照在她的濃厚的眼睫毛上,她仍保持著那個微側的姿勢一動不動。
「把他還給我。」他激動地去扳她的身體。他是要孩子嗎?他真的是要這個孩子嗎?他只是想要她而已。
她的眼淚像拋沙似的落下來。柳澄沒有想到五年後的見面,竟是他想橫奪她唯一的寶貴。
「求你了,不要在這里喊,可不可以?」
「我只是想要他。如果你把他還給我,那麼我就不在這里糾纏你了。」一種莫名的哀愁壓迫在他的心尖上。他眼前的這個女人,五年前悄然無息地走了。如今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哀求她。不管她出于什麼樣的目的,她就這樣一走了之,陳慕思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你在做夢。我是不會把他給你的。」她收了淚,郁郁地說道。說畢,她轉身就走。
「你別走。」情急之下他去撈她的胳膊。然而她卻甩掉他的手。他心里窩著的那一蓬火一上子就涌上來了。他猝然地將她推在牆上,用自己的身子強硬地將她死死地摁著,不讓她動彈。
「你干什麼?放開我。」她拚死掙扎,在他的鉗制下扭動著身子。
「這次你不要像五年前一樣,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離開的。除非你把他還給我。」他恨恨地說道,遂即做出一個讓她咋舌的舉止。他伏下頭,死命地親吻她的雙唇。
她被他堵住了雙唇,喉嚨里只嗚嗚咽咽地叫著。她想推開他,卻被他牢牢地攫住雙手。末了她放棄了掙扎,任由他魚肉。只是眼角邊綴著兩顆大淚珠。
他吻到她臉上咸濕的淚水,不由得放開了她。他腮上帶笑不笑地說道︰「這次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你最好乖乖地留在這里。」
「慕思。」她在他的背後顫聲道,「能不能放過我們?五年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麼?」
他走了幾步,攸地回轉身子,將臉完全地湊近她︰「你用什麼來償還五年前所欠下的債。你要記住是你對不起我的。你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
她兩眼微紅地看著他,這張令她朝思暮想的臉。陳慕思,當初並非是我心甘情願要離開你的。我是迫不得已。她在心里對著他的背影子大叫道。然後她卻將這一番話蘊在心里,化作無言的淚水。
她向公司請了長假,留在醫院里陪著星星。星星的急性肺炎終于得到了控制,住院的這一個星期里,陳慕思再也沒有出現過。她模不透他的心里。也抱著僥幸的心理臆想著他如今這麼紅,也許那天只不過是一時之氣才說的那番話。
然而到了出院的那一天,她辦完出院手續回到病房里,想接星星回學校。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星星的病房竟然是空無一人,床上只有她收拾好的一個行李袋。她驚愕不已,星星是絕不會到處亂跑的。她跑到走廊上,心急如火地叫著星星的名字,但是過往的人只是將詫異的目光投向她。她知道即使自己叫星星的名字,星星也不會應她一聲。她跑著,穿過各個層,目光搜尋過各個病房,急得眼圈也紅了。
「柳澄,柳澄。」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循聲望去,卻看到小敏在朝她招手。
「小敏。」她吃了一驚,跑了過去。
「柳澄,我們終于又見面了。」小敏一見到她,握著她的兩只手,用欣喜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你……你怎麼來了。」她心里又惦記著星星,實在無心與她周旋下去。「對不起,我們以後再說好嗎?星星不見了。」
小敏卻疾忙地抓住她的手,朝她身後的車窗里一指︰「你看,孩子在車里呢。」
她傴子,看到穿戴齊整的星星果真在車里面,急著去扳車把,焦心地說︰「怎麼星星會在里面呢?」
「噯呀,陳先生沒跟你說嗎?他讓我們來接你跟星星回去的。」小敏驚奇地問她。
「怎麼會這樣?」她的心哄 哄 地跳起來,臉色也隨之變得慘白。原來他沒有在騙她。他真的如他當初所說的那樣做了。「不行。我們不能跟他回去。」她用力地去掰車門,哪知車門鎖得死死的,文風不動。
「星星,你快出來啊。」她將車窗敲得膨膨作響。星星坐在車里只是用惘然的眼神眱了一眼她,又將頭垂下去了。
「舒小姐,你好,我是陳先生的代表律師,我姓王。如果你不跟我們回去,那麼我們只好上法庭見了。陳先生說他將會不惜一切方式,爭取孩子的撫養權。」從車的前面又走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真的這麼說?」她噙著淚問他。
王律師點了點頭。
她松了手,呆呆地凝立在車的前面,听到車里 噠一聲,她再次木然地伸過手,將門打開了,自己也隨之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