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石稚凡眼里的男人楷模,平均一天跟她講不到三句話的,只能當做神一樣供起的男人典範,此時正下拉著嘴角——這說明他在笑,雖然不甚迷人,但確實在對她笑。
她在懵了的瞬間有幸分出了一點點理智去猜他接下來會不會直接采取行動,比如吻她。
沒有。陳光烈轉過臉去了。
石稚凡失望之余卻加深了對他的好感。
那個晚上除了這些什麼都沒發生,他們在她家門口告別,他雖然沒下車,但一直穿過降到底的車窗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離開。
這以後他們每天晚上都一起出去吃飯。石稚凡的母親察覺到女兒的變化,問她是不是新交了男朋友,她不但沒有否認,還喜滋滋地說她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做個衣食無憂的全職太太,看樣子,這個理想很快就能實現了。母親先了解對方有無婚史,有沒有房子和車子,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她除了發了一句「車子的檔次還是低了點」的牢騷外,對于陳光烈的其他條件,比如年齡身高體重什麼的,一概忽略不計了。
石稚凡當然沒有老媽犀利,僅僅是覺得自己喜歡安靜,而他恰好安靜而已。
不過說起來陳光烈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安靜。他們相處的時候一起聊了些話題,雖然似乎仍然局限在剛剛結束的一些工作上,但因為其中涉及到比較機密的人事變動,所以石稚凡並不覺得听起來太累。他們不經意地就聊到季紋玉,往往這時候陳光烈的話就稍稍多了起來。石稚凡听出他在季紋玉不願意接賀序離婚案一事上大感頭疼。看著陳光烈眉頭緊皺的樣子,石稚凡忍不住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她覺得這是未來老板娘應有的善解人意的姿態。雖然嘴巴上沒說,但她已經在心里想好有機會一定要去勸勸季紋玉。而她不說出來的原因在于,她因為了解季紋玉,所以知道自己的行動幾乎不會產生什麼效力,便不好主動請纓。但該做的,她自然會做。
如此這般才會有了剛才月兌口而出的那句話。季紋玉問她什麼意思,讓她突然想到,如果她的立場已經不得不轉到了陳光烈那里,那麼她對季紋玉所說的每一句話自然听起來會讓季紋玉感到與從前大不相同。
「噢,我是說,賀序在上海商界是個很有影響的人物,你可以不喜歡他,但不能無視他的影響力,甚至必須喜歡這種影響力。」石稚凡想,既然自己已經上道了,就不好臨時變道了,所以還是試著勸一下看看吧。
「你開玩笑吧?」不出所料季紋玉感到無比驚奇,「喜歡影響力?」
話一出後石稚凡就覺得自己講話的出發點太功利了,這不是她的風格,也確實不是她真正關注的方面。可不知為什麼,如果試圖讓某人改變主意,就會不自覺地從功利的角度去分析得失,她也不能免俗。不過季紋玉似乎並不吃這套,當然這是石稚凡料想到的結果,事實證明她做的最好的仍是照方拿藥的助理。
「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石稚凡揚了揚眉毛。
「那你去做準備吧,租個視野開闊的辦公室,小一點沒關系。」季紋玉翻開筆記本在上面記著什麼,她停了停,頭也不抬地說,「這件事一周內必須完成。」
「可你如果注冊獨立的律師事務所的話,也不可能一周就獲得批準。」石稚凡含乎地說。
「我想,盡早搬出去是一種姿態。」季紋玉終于抬起頭來,她覺得石稚凡今天非常不對勁,句句都在與她的意思背道而馳,「況且,我並不是今天才有自己單干的打算,只是覺得有可能時機已經到了而已。也就是說,我準備好了。不過稚凡,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季姐,」石稚凡低下頭,想著陳光烈的話,他昨天跟她講,她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留下來就行。他要她留下來。所以她說,「我打算留下來,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喜歡變動的人……」她想陳光烈或許認為這會是對季紋玉的一種牽制,不過她更願意相信,他只是基于愛的要求需要她留在他身邊而已。
季紋玉把筆扔在桌子上,做了一個干笑的表情,發梢在下巴那兒一掃一掃的,看起來內心並不平靜。她盯著石稚凡,半響才說︰「好啊,人各有志。」
石稚凡不知道該說什麼,巧好听到季紋玉的手機響了,于是便解圍了一樣向當然也知道自己手機響了的季紋玉報告︰「你手機響了。」
季紋玉翻了半天面前的文件才找出手機來,看到來電顯是賀佳敏,她將頭偏到一邊去,表情相當無奈,仿佛知道她想講什麼。
果然她說︰「紋玉,你一定要幫安雅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