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斜對面新開了一家服裝店,雖然並未張貼招聘啟示,小小還是決心進去問一問。她順著售貨員的手指,結果看到了一個體態肥胖、面朝里臥在躺椅上的男人。小小禮貌了叩了叩門,男人懶懶地斜了她一眼,又扭過臉去,「什麼事?」小小禮貌地說明來意,男人又懶懶地問了一句,「干過嗎?」小小趕忙回答︰「我雖沒賣過服裝,但我賣過琴,還賣過書。我想……」沒等說完,男人就向她擺了擺手,頭也未動彈一下。
小小退出來,有氣沒處撒。大街上不知誰隨便扔了個礦泉水瓶,小小一腳踢出去,心里罵︰「他麻的,賣兩件衣裳就牛叉成這樣,量你也成不了大器。」這時,小小卻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這人常常去她們的樂器行。自從小小到那,他每次去都朝她一臉媚笑,還試圖搭訕。起初,小小見他瘦小干枯,一臉褶皺,像個沒長開的茄子,還不屑一顧。後來他主動送給小小一張名片。你猜怎樣?此人竟是黃石藝術家協會的畫家、書法家,還開著一家廣告公司。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小小就隨口說了一句,「廣告好啊,克林頓不是有話,‘不當總統就當廣告人’嗎?」那人立刻兩眼發藍,「孫小姐好才氣!」然後趴到她耳根說︰「對廣告有興趣,上我那去。」當時小小只一笑了之。
「也許就是一條捷徑呢!」但她對這人的一臉媚笑還是有所疑慮,「唉,孫小小,算了吧,要飯不嫌餿。」
說去就去,小小立刻趕往他的廣告公司。但二人對視的一剎那,小小就失望了,因為這個干癟的老東西忽然不笑了。果然,他只淡淡地問︰「你會打字嗎?」這一問,小小倒愣了。
打字?不錯,現在好多生意起名時興帶「吧」,酒吧、茶吧、書吧、話吧,最風靡的是網吧,叫什麼網上沖浪。可你問問我們那個破學校,可曾讓我看見過一台完整的電腦?我都不知道什麼是主機、什麼是顯示器,更別提開關機了。正應了那句歌詞︰我的心充滿惆悵,不為那彎彎的的月亮,只為那今天的村莊,還唱著過去的歌謠。
「你先去學打字,學好後我們再談,好嗎?」老東西的逐客令倒很禮貌。
小小心里發窘,趕緊出來。「孫小小,你真是急中出錯,你忘了自己是怎麼從樂器行出來的,他和老板是相熟的,你這時主動上門,還能是當時的身價?別說工作,不臭名遠揚就不錯了。輪不著你嫌人家餿,是人家嫌你餿嘍!」
介此,小小又總結了一條真理︰越是失意之時,越要頭腦冷靜。否則,人一失意,就會慌亂,就會焦急,就更容易出錯,就會導致更多的失意。
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房租又到期了。萬般無奈,只好先去給小文當電燈泡了。盡管她一再聲明住門廳,錢貴卻堅持讓她和小文住雙人床,自己拿著鋪蓋在門廳打好地鋪,還說︰「把小姨子冰壞了我可賠不起。」
錢貴的半導體倒幫助小小很快找到了一份業務員的工作。
小小拎著一書包用50元押金換來的化妝品穿梭在大街小巷。坦率地講,這是一種容易讓人沒自信的工作。說為人服務、滿足消費者需求、幫人賺錢那都是美其名曰,實質就是讓他掏錢給你。不像買東西,你可以決定是不是掏錢給他,所以,人幾乎是本能地就不像逛街那麼自信。
小小進門前也很緊張,但一想到自己的飯錢,就鼓勵自己,「勇敢點,就當是給他們開班會。」誰知那群奸商一看她手里的書包就明白了*分,眼楮故意躲著你。「你躲我?我偏讓你答理我。」
「你好,來包面巾紙。」
對方一看是買主,臉就笑嘻嘻的了。
「請問,哪位是老板?」
對方一愣神,還是用下頜示意了一下。
盡管業務沒談成,但人家能硬著頭皮听自己忽悠,也知足了。臨走,小小還說︰「以後看別人掙錢了可別眼紅啊,也別賴我!」說得人家直樂,朝她揮揮手。
小小覺得找到點厚顏無恥的感覺了。趁熱打鐵,見著美容、日化等字眼就進,幾天下來,機關算盡,總算成交了幾支手霜。
小小決定拓寬一下業務範圍,要是能把這一書包賣進超市、大商場就好了。都說「店大壓客」,果真,小小站在超市的門外,心還是不爭氣地跳個不停。「你跳什麼跳,不跳就死了怎的!孫小小,大膽地進去,否則三天不許吃飯!」
這招倒靈驗,而且她發現店越大,內部分工越細,管事的都不是老板,反而更容易接近些。但是人家的條件也太苛刻了,進店費、結帳方式、資質審核,關鍵還得看你的貨符不符合人家的商品分類。幾家走下來,只有一家小超市沒談條件,但只能代銷,經銷門都沒有。
回去和經理一談,徹底沒戲。又去給人家送手霜,結果人卻一臉狐疑地問她,「不對呀,你的貨和訂單不符啊,你自己看看,不是一個牌子呀!」小小一看,可不。
雖說同事們不知是走火入魔,也不知是從哪學的,每次見面都會握手並擊掌三次,以互相鼓勵。小小也明白這種作業務的方式叫「地毯式」,天天被人潑冷水的人也頗需要這種激勵,但一算帳,二十來天,業務是零,又沒底薪,倒是倒貼了不少車票錢和拉面錢。
她堅持不下去了。
作者題外話︰我想寫的是當代青年的生存狀態,尤其是廣大的「窮二代」們,不關心他們何談民生?也許我的文章處處充滿銅臭,但金錢真的正在玩弄我們的靈魂!廣大讀者朋友,謝謝您的支持,謝謝收藏!謝謝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