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這個詞語貫穿了莊朗明的整個腦海,外地人是不知道,可本地人十有*都是清楚的——這個地方之所以特別,在于它是郊外覆蓋面積最大的「紅燈區」。平日里那些體力工人、商販旅客、猥男鹽梟但有需求,大部分會跑去那里尋個「樂子」,花上百八十塊錢就可以買一些男女之事。而,長安街之于非富貴高官人士進不得的桑拿酒店又有不同,那里各個階層的人都有,*也多是些殘花敗柳,所以很亂,正經人輕易是不會去的。
在莊朗明所拉過的客人中,也是有過一兩個長相猥瑣的男人點名要到那個地方的,可那些都是男人。
唯獨今晚……在這樣一個雪天,有一個美麗的女孩說她要去那個煙花之地!
車子帶著主人的疑慮,恍恍惚惚在泊油路上前行。
女孩第三次轉頭看計價器上時不時往上升的數字——她應該手頭拮據,所以很在意這次的路費。
莊建業在半年前離世,也許是為了紀念,莊朗明從此做起了父親生前所做的出租車行業,很快,他便學會通過一些細小的動作看透客人的心理。
果然,那女孩突然扭頭問他︰「喂,我問你……到長安街大概得多少錢?」
莊朗明略想一下,「二十塊錢左右吧。」
「這麼貴!」
「今年物價上漲,其實不止油費,現在什麼東西都變得貴了。」莊朗明聳聳肩。
「貴個辣子!這也貴,那也貴,還讓不讓人活了都!」女孩暗自嘟嚷。
見她似怒似嗔的樣子,莊朗明只怕說錯了話,就沒敢應答。
沒料到女孩只是打了個哈哈,突然扭過頭來凝視莊朗明半天,才說︰「喂,司機先生,我覺得你是一個大好人!」
啊?
突然被無故表揚,莊朗明的表情有些懵,半天,才木訥地蹦出兩個字︰「謝謝。」
「既然你這麼好,等會兒車錢給算便宜一點,行不行?」
呵,原來如此……
莊朗明只覺得有些好笑——綠茶配過青梅,但遇到坐出租還砍價的人還是頭一回。
「你不說話是不是代表默認,那我就當做你是願意了!實在太謝謝你啦!」
這小姑娘討了個「賴皮」的彩頭,讓你非陷進去不可。
莊朗明正想著答應她便了,反正也沒差幾個錢,突然一陣清脆的來電鈴聲響起來。
女孩急急地側身,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就著他身邊接下,「喂……嗯,是啊,我現在就去長安街……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管你了!……得了,什麼也不用說,您老這賭博的毛病只要能改我就阿彌陀佛了……知道知道,我已經長大了,不用你來擔心這擔心那的!嗯……陳淑花估計還是老樣子,最近我都沒回家,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她了……好吧,那就這兒……對了,爸!」那女孩突然嘆了一口氣,沉重的加了句︰「你平時一個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原來是個外剛內柔的女孩。
這廂,女孩已將手機從耳邊收了,頭枕著窗,凝視車窗外的鵝毛大雪,開始發呆。
莊朗明發現她接完電話,變得魂不守舍的,和剛才那個賴皮得有趣的樣子大相徑庭,她表現出有些惶急,或者說是緊張,兩只手不斷的相互掰弄著……
莊朗*不在焉的握著方向盤,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問題︰
這個女孩是什麼人?
她要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或者……
或者她本身便是那些賣身女子中的一個?
而這是她的「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