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溪挪開他的手臂,強撐起酸楚的身子。一夜歡愉,猶如一場噩夢,使她身心俱疲。她好想一輩子不要醒,不要面對這可怕的事實。
身上的衣服早被撕爛了,衣不蔽體。她只好重新拿了件新衣服。她走到床榻邊,看著那個已經熟睡的男人,心頭萌發了濃濃恨意。
短短幾個月,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原本好好的一家人被他隔開,誰也見不到誰。那份天倫之樂更成了遙不可及的痴夢。爹病了,她這個做女兒的不但不能侍奉左右,還要眼睜睜看著被他免去官職,弟弟深受重傷。而這一切都是拜同一人所賜。
他……,居然還能安心理得的睡覺!趙雲溪拿起一旁的剪刀,用力刺進他肉里。這把剪刀剪去了她的長發,也該去終結君皓宸的性命。顏太後給的斷腸丸她用不上,也不想用。因為她等不了兩個月,現在心中的恨意迫使她動了殺念。
哪怕現在她月復中的刺痛感漸漸加劇,哪怕讓自己丟了這條性命,她也要照做不誤。這是君皓宸欠他們趙家的。
睡夢中的君皓宸被疼痛驚醒,看著眼前的一幕他不但不驚訝,反而笑著抓住了她的手。「皇後殺朕勇氣可嘉,不過尚無經驗。力道太輕了,應該像我這樣。」
話語間,剪刀又入肉好幾寸,鮮血不停的溢出。余光瞥見那抹落紅,君皓宸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趙雲溪不經一顫,他不是睡著了,怎麼會……醒了。他明明知道自己要殺他,還故意讓剪刀刺的更深,他到底在想什麼。「多謝皇上教誨。雲溪今天又學會了一項功夫。」
「很好。朕常常告誡自己,對待自己的敵人不能心慈手軟,不然死的人就是你自己。皇後,記住朕今天的話。」
他瘋了!世間哪有人會教自己的敵人如何殺自己。她猛得咳嗽,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嘴。黑色的血從指縫中流下,滴在衣裙上更外醒目。「沒錯,比起殺人我的確不如你。但是有件事我比你強,那就是你身居高位,如同孤家寡人。你身邊的人沒有幾個是忠心對你,他們看重的無非是權勢。所以你是一個可悲的人。就算我殺不了你,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皇後!」君皓宸摟過她,這才發現她臉上的胎記和嘴唇變成深黑色。該死的,她服毒!
他快速止血,又胡亂穿上濕衣服,抱著她就回了宸佑宮。
徐茂福發現自家主子不見了,正準備派人四處尋找。誰知道卻看到他衣衫不整的回來了,手中還抱著一個女人。「皇上去哪兒了?這……,咦,皇後娘娘!」
「快去宣太醫。再讓宮女幫皇後換身干淨的衣服。快去。」現在沒空向他解釋。
徐茂福在宮里多里多年,立馬聯想到什麼。都那麼晚了,皇上不在宸佑宮,又不在任何嬪妃宮里,他用這種驚人方式出現在他們面前,看來皇上和皇後娘娘一定是成其好事了。他喚來身邊忠心的小太監,讓他去長樂宮報個信。
半刻之後,于太醫背著醫藥箱匆匆趕來,還顧不上擦干身上的衣服,就立即給君皓宸包扎傷口。
「朕沒事,先去看皇後。」君皓宸瞧著床上了無生氣的人,惱怒極了。她死了一次又一次,不僅命大,性子也真夠烈的。「去把蘭陵宮收拾干淨。」
徐茂福應道,正要出去時與太皇太後撞個正著。「參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吉祥。」
「行了行了。」太皇太後不耐煩的揮揮手,現在她哪有心情听吉祥話。「到底怎麼回事!皇帝,你能否告訴哀家。」
君皓宸不曉得怎麼開口。因為慕茹雪私下打掉孩子,他借酒力強佔趙雲溪。這話告訴皇祖母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慕茹雪死!很明顯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啟稟太皇太後,皇上,皇後娘娘尚有氣息,卻十分微弱。微臣一時間也無法確定皇後娘娘身重何毒。請皇上降罪。」
「廢物!」君皓宸暴喝,「治不了皇後,朕讓你們太醫院陪葬!」
「皇上息怒。」于太醫不禁捏了一把汗。
「先幫皇上處理傷口。」太皇太後心疼的撫過她的臉頰。不管如何她算是出了蘭陵宮。但是如果這是拿生命換來的,她寧願讓溪兒一輩子呆在冷宮。「傳哀家懿旨,命太醫院所有太醫為皇後把脈。」
太醫們各個恐慌不安,診斷的結果無不乎‘不知’二字。君皓宸盛怒之下將他們痛打三十大板,可依然于事無補。
天漸亮,折騰了大半夜,太皇太後早體力不支去偏殿休息了。君皓宸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袍,想起她拿剪刀刺自己的一瞬間,他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想要自己的命絕非一天兩天了,就因為趙寧鈺被他派去了肅州!他不否認當初有算計的成分,可這些還不是趙相自己造的孽。
‘你身居高位,如同孤家寡人’。這句話一直在他耳邊縈繞,趙雲溪說的沒錯。自古帝王哪個不是孤家寡人。尤其像他的皇位還是從皇兄手中奪來的。他要坐穩江山仍需時日,身邊的人是忠還是奉承他的心里是有數的。
君皓宸攥緊拳頭,被人看穿的滋味真不好受。她一次又一次用死捍衛自己的家人,令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看來他要先把趙相放一放,除去了外患,他才有精力對內。眼前他最頭疼的大事就是趙雲溪的命。
「趙雲溪,沒朕的允許你決不能死。你的命是朕的,唯有朕才有資格決定你的生死。」
當天夜里,七彩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遠在京城郊外的某處山莊內,白衣男子笑的*眾生。
「主子,您看!」
「我也好久沒見這位故友了。沒想到他會主動找上門來。」白衣男子摟過佳人,邪邪道,「隨我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