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暮靄之中,靈鐘長鳴。飄緲天麟,巍峨莊嚴。雪殺御雲飛至宮門,早有仙童在此等待。仙童輕輕施禮,「雪主,帝尊已在天麟主殿等候。」雪殺輕「嗯」一聲,便隨仙童拾級而上。殿門應聲而開,仙童緩緩退下。殿中擺設,無一不是世間奇珍。赤金鎏柱之上,瓖嵌著無數夜明珠,其上的紫金蟠龍栩栩如生,華美不可方物。一襲白衣的蘇慕卿負手而立,如瀑墨發恣意披灑,不帶任何塵世之氣。仿佛早已知道雪殺的到來,蘇慕卿並未轉身,只淡淡道,「練成了,倒也不錯。」雪殺並未出聲,半晌,才緩緩道,「這,並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蘇慕卿並未言語,示意雪殺繼續說下去。「我說過,我不能允許別人以我為棋。而今既為師徒,我以十年自由換得師父的傾囊相授。可師父也得拿些誠意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師父和那所謂的幕後之人,一樣的讓我討厭。」蘇慕卿緩緩轉身,話語中听不出情緒,「哦,雪兒道說說看。今天是跑來質問為師的麼?」「我說過,十年,我可以為師父做任何事。而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清楚。從蜀山相見至鯉城之夜,再到這世人膜拜的飄渺琮華,以及後來的承影古劍。師父的心機不可謂不深。琮華之上,我才知道,世間發生的一切宛如做夢,抑或說做戲更貼切一些。哼,區區洛神醉又怎會傷得了坐視九天的琮華帝尊。或者與我一起出蜀山,入鯉城的只是蘇慕卿,而不是你堂堂的帝尊大人。我是不是還得感激涕零帝尊你還是收了我為徒。那承影古劍的怪異,那莫名的神魂離體,玄天密印,師父會不清楚麼?」漆黑的雙眼依舊是看不清的乾坤萬里,蘇慕卿絕美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分析得很透徹。不過,雪兒,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責任,包括你自己。我的徒兒,不是誰都能當的。在這個位置,就應當有承擔責任的勇氣。」雪殺撇過頭去,冷哼一聲,「當我在乎做這琮華帝尊的徒兒麼,神與魔對我來說沒有區別的意義,不過在人的一念之間罷了。我不是選擇了神,而是機緣巧合選擇了你,抑或說選擇了絕對的力量。而那個背後企圖掌控別人命運之人,無論是師父還是其他,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溫和的笑聲如三月春風輕撫人心,「呵呵,雪兒,有這資質,更要有這膽識,師父只能告訴你,也許那幕後之人,強大到你無法想象。現在機緣未到,師父也只能窺透三分。知道的越多,你便危險一分。」雪殺打斷蘇慕卿的話語,「怕死,又怎會站在這里?當了你的徒兒更是成了明里暗里覬覦的對象。我不會愚蠢到以為一直來那麼多事情僅是巧合。可以說這一直來不正是師父和那幕後之人的較量麼。或者我在其中是個誘因也說不定,而師父不能否認有利用我的成分在其間。」沉吟片刻,蘇慕卿緩緩起身,出得大殿,「即日起,你便搬到這天麟宮中。」……黯黑之地,鬼火粼粼。一襲紅衣的女子明滅在粼粼火光里,看那玲瓏身段定也是瑰姿艷逸,魅色天成,女子的聲音因為過于激動而有絲絲顫抖,「玄天密印啊,玄天密印,他居然對她用了玄天密印。我怎麼能咽下這口氣。」青銅面具發著幽幽冷光,低沉的聲音響起,「她,是不一樣的。你知道,一切不是按著我們希望的方向發展麼。不過這玄天密印是個意外。」女子激動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哀怨,「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可是她卻成了他的弟子。他甚至為了她,差點打散了我的精魂。」男子的聲音中有著突生的怒意,「你那樣妄自行動,差點壞了我等大事,我若晚到半分,你以為你還有命在這里哀怨。須知最是多情的神仙,也最是無情!」「我何嘗不知。可你知道那玄天密印麼,形如櫻花,金光灼灼。那是只有神才能下的血印。血印一下,永不解除。」男子來回碾步,似是在沉思,半晌方道,「那有什麼關系麼?」女子輕哼一聲,「有什麼關系,哼,那是他用心頭之血下的神印。帝尊滅而神印消,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能夠傷了她。那玄天密印,就如同蘇慕卿本人,危急之時,可救她于危難。可明明如此,那一夜鯉城,他還是出手了,有玄天密印相護,他居然還是怕我傷了她!為什麼?為什麼……」女子幾近陷入癲狂,步伐凌亂地沖入黑暗里……面具男子緩緩搖頭,「痴兒啊,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