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車子啟動,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就一路瞎轉悠著。他腦子里一直在想,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呢?開始是下水救人,結果險些把自己淹死,然後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酒店里,而現在又醉得不醒人事。
天空開始起霧霾了,接近凌辰二點,他只好把車開到酒店,要了一間客房,把柏玉薇抱進去放在床上。等把她安頓好以後,他就倒在旁邊的沙發上和衣而睡。
夜里,柏玉薇突然醒了,吵著要回家。丁永健被她吵醒了,問她家在哪里,她又開始哭,抑止不住的流淚,她使勁搖著頭,緊咬雙唇,借著殘余的酒勁,她似乎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所遭的罪用淚水來洗涮干淨。丁永健手忙腳亂的替她擦試著眼淚,說︰「怎麼了?別哭,別哭啊!」可是柏玉薇越哭越凶,他不知該怎麼勸慰,只好將她攬在懷中,輕輕的撫慰著。接著一陣嘔吐,吐了丁永健一身,他帶著她去衛生間,柏玉薇一陣狂吐,因為是第一次喝酒,又喝得急,所以她感到快要把苦膽吐出來了。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柏玉薇總算平靜下來,慢慢地又進入了夢鄉,臉上由于激動和酒精的作用泛著桃花般的光澤。丁永健只好把衣服月兌下來,自己去浴室沖了個澡,然後換上酒店里的睡衣,他坐在床上,把柏玉薇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手輕輕的撫模著她的臉,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有一種溫柔在他臉上蕩漾著。
柏玉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她看到自己躺在他的大腿上,而他仍然保持坐姿一動不動。她突然覺得喉嚨一陣哽咽,更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那些日子以來,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鳥,主人什麼時候想起來就逗弄一下,想不起來就獨自把她扔在一邊,也不去管她的死活。只有今天,這個才見了兩次面的男人這一個不經意的小小舉動,才讓她感覺自己不至于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人,並得到一種尊重。
玉薇感覺眼楮里有種濕潤的液體快要溢出來了,她別過頭去,迅速用紙巾將之拭去。
「你怎麼了?」丁永健被她驚醒,看到她又哭了。「沒什麼,」柏玉薇紅著一雙眼楮,對他擠出一絲笑容,真誠的說︰「昨天,謝謝你,真的。」她頓了頓,接著說:「我,妨礙你了吧,你看,都一點了,再不去上班老板該扣你工資了。」柏玉薇盡量以打趣的語調說,她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沒什麼的,呵呵,」丁永健笑道︰「你一會兒去哪兒?我送你,我今天在正好休息。」柏玉薇想了想,說︰「那就麻煩你送我去趟醫院吧!」醫院?好像昨天晚上她也說過去醫院來著,他對她的好奇心更加重了。
一路上,柏玉薇靜靜的看著車窗外,沉默不語。道路兩旁的楊樹迅速的往身後退去,只留下飄落的幾片枯葉,那麼無力、蕭瑟,就像此刻她的心情。媽媽,你何時能疏醒?
到了醫院,柏玉薇往母親的病房奔去,丁永健默默的跟在身後,看著她忙前忙後。柏玉薇打了盆熱水,用毛巾打濕,擰干,慢慢的把母親扶起來,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身體。她一邊擦,一邊嗔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斷斷續續的說︰「媽媽,生氣了嗎?昨天,我喝酒來著,不生氣哦!原來,喝完酒以後的感覺,嗯,怎麼說來著,很爽啊!對了,我昨天去找工作了,不過沒找到,可是我今天會努力繼續找的。放心吧,媽媽!嗯,今天想听什麼歌呢?還唱那首吧,呵呵,你最喜歡听的。」柏玉薇說完,旁若無人的輕聲哼起來︰「藍色星空下,盛開的紫鳶花,月光下晶瑩透明的玻璃女圭女圭,憂傷的眼楮看你像風箏來又去,她的手卻抓不住那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