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姐,我忘了。」王清華急忙承認自己的錯誤,又補叫了一聲。叫完王清華就想罵人。可現在不能罵,要罵也只能在肚里罵。
「這樣才對嘛。」蘭鎮長笑了。
「那沒事,我先走了。」王清華想告辭。
「很忙嗎?還有事?」蘭鎮長管的很多,像家長管女兒一樣。
「我想見見馮書記,已經來一天了,不見人家不好。」王清華說。
「哦,對,是該見見。書記嘛,一把手,應該見見。」蘭鎮長沒有看王清華,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王清華想告辭。
「沒什麼……」蘭鎮長明明知道王清華想走,卻不放行。好像在等王清華一句話,故意不和王清華接茬,也裝作听不明白王清華的意思。
真他娘地事兒爹,老子知道你個小娘皮子想什麼呢。不就是要老子請示你一下嗎?直接說不就完了嗎?王清華終于忍不住,雙眼瞪著蘭鎮長的背影肚中罵了兩句,心中覺得痛快不少。
「姐,你覺得我現在去合適,還是過會去合適?」路歸路橋歸橋,罵完了還得請示,哪怕是一句廢話,也得請示。這是規則,不能隨便打亂,打亂了就有可能翻臉,不是在面子上翻臉,是在肚里翻臉。翻臉了誰都不好過。特別是對王清華來說,翻臉了就等于少了一座靠山,以後刮風下雨打雷閃電,都得自己扛著。何必呢?
蘭鎮長果然笑了。蘭鎮長雖然喜歡王清華,但也很霸道。她不想看到自己的人離開自己的視線,去和自己的敵人來往。蘭鎮長來清水鎮當鎮長已經很委屈了,要不是父親強迫著自己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說什麼也不會來,自己寧願在企業里做個基層主管也不願意來這種地方。來就來了吧,又踫上個死硬對頭馮書記。馮書記比自己還霸道,霸道的到了想一手遮天的地步。要不是父親有嚴令,自己早亮出底牌,把這個冥頑不化的馮老頭滾到老家吃老米去了。
「去吧,什麼時候去都行。要不我和你一塊去?」蘭鎮長批示完,又給王清華出了一道難題。現在大家的關系還很模糊,有些話不能明著說,誰知道誰肚里想什麼呢?萬一王清華見過馮書記後……哎,不會,王清華不是那樣的人,也和馮書記尿不到一個壺里。馮書記太高傲了,高傲的叫人不願意和他接觸。不過還是防著點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點什麼事自己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蘭鎮長很擔心。
這道看似簡單的題,對王清華來說,本身就是一道根本沒有學過的題,是超範圍的。怎麼辦?如果說一塊去,萬一蘭鎮長不想去呢?這不是給自己找別扭嗎?可萬一說不用,蘭鎮長又想去,就等于把蘭鎮長晾起來了。左右為難,沉默了幾秒鐘,看了看蘭鎮長,看不出任何端倪,蘭鎮長冷靜下來的時候是很會掩飾的。但也不能沉默的時間太長,沉默的時間長了,蘭鎮長會起疑心。
看來只能賭了。人生有很多時候都需要賭,比如說上次在火車站派出所救李市長,也是在賭。是拿仇子穎賭。賭贏了名利雙收,賭輸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任人宰割。想起仇子穎,王清華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其實也很硬,硬的可以做不等價交換。這是為官的基礎,如果一輩子都在心安理得地做等價交換,一輩子也爬不上去。
「要不……」王清華在賭之前,希望蘭鎮長能給自己一點暗示,這樣起碼贏面大點。
其實蘭鎮長根本不想和王清華賭,蘭鎮長只想要王清華順從自己。
「那我們一塊去吧。」蘭鎮長果然很快說出了答案。
從語言邏輯上判斷,要不兩個字後面一般都是肯定或者疑問的語句,說否定不是沒有可能,但很少。蘭鎮長不希望否定句出現,干脆直接了,也替王清華回答了。
蘭鎮長雖然霸道了點,但還算善解人意。
風兒總是喜歡捉弄人。剛停下來沒多久,又起來了。而且是那種很突然的一陣,不僅掀起了窗簾,連桌子上的書都掀的亂七八糟的。蘭鎮長急忙用手捂,捂住左邊,右邊又飛起來了,捂住右邊,左邊又飛起來了。
王清華過去幫忙捂,捂了半天,也沒捂住,兩個人的手在一起不知交織了多少次,身體擦來踫去,本來該尷尬的時候也忘了尷尬,本來該回避的時候也忘了回避。
王清華說︰「要不把窗戶關住算了。」
蘭鎮長笑了笑道︰「忙糊涂了,連最起碼的常識都忘了。」
王清華過去關了窗戶。蘭鎮長彎腰撿地上的被馮吹落的書籍、文件,衣服滑過背部,露出很大一塊,白白的、女敕女敕的,也翹了起來,好像在等待什麼,讓人心馳神往。
王清華感覺有些難受,趕緊彎腰伸手壓了一下,又使勁在腿上擰了一把,讓自己回過神來。心里暗罵︰真他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