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話語間意思,青蚨影影綽綽的曉得些。
她雖是市井間長大,只這幾年在門閥世家的子弟圈子里廝混,多少還是習得些規矩。
這四大世家是累世聯姻的,哪怕是同皇族聯姻,說句不敬的話——人家不稀罕!
父母親的婚事實數特例,因由是兩廂看對了眼兒,可以說是不顧祖訓,突破重重障礙的結合了。
據府上的老人兒閑嘮嗑,當年先皇別提多揚眉吐氣了,大婚之日,嫁妝綿延十里不絕。
青蚨以為這人間最大的就是皇帝了,想不到還有人敢不吊皇帝,還明目張膽。
這有些超出她的理解範圍了,在她想來,皇上指定不會樂意。
尤其是祁璟玨,世家間的聯姻,想必他定會能拆散一樁是一樁。
要她嫁給君若谷?沒門!
若要嫁給商正襟,她最想知道他是抽了什麼風!
回想那日湖心亭中最後的談話......
燕︰說吧,怎樣你才可以退婚。
商︰青蚨,此言差矣∼你我尚無婚約,須在等些時日,莫急∼
燕︰?!......這婚不能約!你與我說個明白,是何居心?
商︰嘖嘖∼青蚨真是傷了我的心∼小生是何居心,早不是在你我初次見面時就該知曉?自是愛慕之心,天地可表。
燕︰你......無恥!
商︰卻不下∼流,我很有品的。
燕︰說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小木魚,你認錯了人!
商︰事到如今,不是也罷了,我並非迂腐之人。何況,听聞你襁褓時走失,十二歲方回到燕家。前塵往事旁人並不知曉,你可願細細回憶?
商正襟美目微眯,露出魄魄精光,青蚨受其所懾,竟倒退半步,別開頭。
「自是些顛沛流離,不願回想之事。商正襟,莫不是錢財滾滾後便要求官了?你可是要來年參加科舉?」
她這話題轉的生硬,他也並不戳破,淡淡一笑,垂首隱匿在陰影下。
「何以這般誹謗我?商正襟還不至以婚姻大事求取功名仕途那般勢力。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只我問心無愧,以誠待你。日後,但憑燕小姐定奪。」
她硬了的心腸,因此番話語略有松動。
因是自己也曾吃過受人冤枉的苦,若不是邵良玉大人解救于水火,怕不是那婆娘還要因誣賴她盜東西虐待許久。
欲待說些什麼,他卻拱手作揖,施施然信步離開。
只是不知為何,她一不懂風雅之人,也瞧出些許詩詞里所言的寂寥感覺。
車頭一轉,就知是出了祖蔭巷,踏上清平道了。
清平道的另一端就是布衣街,那商正襟就住在街頭上,緊緊毗鄰祖蔭巷。
青蚨又掀了簾子,悄悄朝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