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鸞局促不安的垂首站立,青蚨的不言不語,專注擺弄花草的樣子,令她不知所措。
「玉鸞,」青蚨穿著輕便衣衫蹲在花圃的涼棚下,手中執了把剪刀修剪花葉,「你知道通常遇到**的花枝該如何做嗎?有兩種方法,其一是用藥治療,其二便是干脆拋棄。」懶
青蚨的專注,會令人誤以為她在自言自語,藐視身旁的人。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些怕看到那張臉,怕自己會沖動。
「或許你還不了解我,如果用藥我是會嫌麻煩的,一剪子下去多省事。但是,如果這盆花我很喜歡,再麻煩也要盡力恢復它的健康。
只是,有些時候壞了根可就不好辦了,回天乏術的話惟有丟棄整株,忍痛也要割愛。」
她 嚓剪掉一枝枯黃葉片,任它懶洋洋飄落在地,才撐住膝蓋緩緩站起身,眸光筆直望向面色慘白的女子。
「無須我多說,你該知道正襟和巍祚兩兄弟分別對于我的意義,但是玉鸞,我如此待你,而你回報了我什麼?是給與我們三個人的傷害。
今日,我想問問你的想法,是就此收斂不該有的念頭,還是干脆將你送出府?因為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我無法保證會怎樣處罰你。」
她如炬的目光和堅毅的話語,讓玉鸞不由的脊背一寒,打了個冷顫。蟲
青蚨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很少對什麼事表達出明顯的在意。
而她此刻不僅在意了,還大有緊抓不放的勢頭,像是潮汐的浪頭,一波接一波愈加洶涌的態勢。
玉鸞咚地直直跪下,不住叩首,口中念念有詞,全是懺悔自己的罪過。
青蚨駭然的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匆忙扶起淚流滿面的玉鸞。
看到她紅腫的額頭,反而覺得錯的是自己。
「奴婢自知罪無可恕,但……奴婢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已?呵,」青蚨譏諷一笑,「難不成還有人逼你?」
「不,不,是……一時鬼迷心竅,奴婢保證再也不敢了,少女乃女乃千千萬萬別趕奴婢走……」
她說了許多,大多語無倫次听不清楚,又或者扮了半天威嚴,讓青蚨心里紛亂分不清楚。
只知道最後她答應了,不會攆走玉鸞,這件事到此為止,萬萬不可被巍祚知道。
若不是為了巍祚,天知道她會否如此不知輕重,留個明知是隱患的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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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蚨覺得自己這個嫂子當的是仁至義盡了,上京里別家處置勾`引男主人的下人的方法,無論是身受家法還是賣入青樓,她哪樣都沒選。
除了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親自關照,依然還會好吃好喝不虧待主僕二人。
商巍祚卻突然找上青蚨,質問她為何對玉鸞動手。
正長身體的小伙子已和她差不多一半高了,面色不郁,眼中還有憤怒的小火苗,盡管他已然是竭力壓抑了。
「嫂子,真想不通玉鸞哪里得罪了你,就算她犯錯,你說說就好,何必讓她磕頭成那樣子呢?」
青蚨眉頭瞬間擰起,烏雲于眉峰之上逐漸堆積升騰。
「誰告訴你的,她說的?」
巍祚擰著指頭咕噥,「當然不是,她顧全你還來不及,我怎麼問都不說。」
「那是春杏?」
「嗯……」巍祚提了口氣,懊惱不已。
「好,我知道了,來人……」
青蚨命人帶來春杏,狠了心懲罰她,掌嘴三十。
白白淨淨的姑娘臉上,開始還看得出指印,後來紅腫連成一片,完全分不清楚了。
末了,她對巍祚聲色俱厲,罕見的嚴肅道,「若是不想此事到此為止,大可以繼續追究。我過去從不懲罰下人,既然開了先例,再有也不難。」
巍祚跟嫂子年紀相仿,相處起來更像友人。
一直以來,按常理說,他是多有不敬了。
只是青蚨不介意,他也就沒往深處想。
但是,嫂子拿出長輩的威嚴了,他一下意識到事態的嚴重,縱使依舊不明就里,卻也當真不敢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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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大小姐發了威,闔府上下很快就傳遍了。
老虎不發威,發威嚇死人吶!
是夜,她獨自一人在臥房懺悔。
不罰心里過不去,罰了她又有些後悔,想起那巴掌有多疼,就陣陣揪心。
商正襟就是這個時候進門的,他可憐兮兮的抱著被子推開門,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好不容易找回了家,期盼主人能收留。
青蚨瞄了他一眼沒吭聲,他心頭一喜,眨眨眼,輕手輕腳的進屋擱下被子。
「蚨兒,听說你今兒發脾氣了,為夫給你按摩按摩消消氣,解解乏。」
他修長的指在她肩膀上力道適中的按揉,她啐他一口,卻沒有當真揮開他。
「還不都是你惹出的事。」
「是,都是為夫的錯,多謝娘子為了家弟所做的犧牲。」
他們滿可以送玉鸞出府,但為了巍祚只能忍氣吞聲留下她。
他對玉鸞已是厭惡不已,更何況是青蚨,她直來直往的性格有多別扭難過,他都知道。
因此,對她的寬容更是感激,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