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從椅子上站起來,「小碧受傷了?」
紫竹點頭,從貼身懷里掏出尾巴腦袋都垂下的小青蛇,「致命傷已經排除,再接下去我不方便照顧她。」
「救人、處理傷口這種事,我並不擅長。」安娜實話實說。
紫竹皺眉,「雖然小碧一直在和你作對,這種時候別慪氣安娜,她不是個壞丫頭,雖然我做了治療,但接下去就這麼放任不管她還是會死去的。我替她的任性和不成熟向你道歉。」
「我可沒把她的小吵小鬧當一回事。」安娜的眼神黯淡下去,黑暗中微微有些掙扎,「我確實沒有這種經驗。」
「你有!」
「……」安娜的嗓音愈加細小,「那不是我……」
「你要見死不救嗎?!」紫竹再也壓制不了怒火,自從深入接觸之後安娜便發現這男妖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很差,怪不得沒能修成正果。「如果你肯修煉小碧就不用下邵春湖被‘雨太公’暗算了!我早就跟你說過她有多麼不適合修煉,只要你肯辛苦一個月就能超越她、就能順利下到湖底、就不用在這天天下雨的鬼地方停留那麼久,你肯修煉小碧就不用面對九死一生的處境還向我自告奮勇!」
安娜長長地嘆了口氣,相較于紫竹的激動她相當平靜,「我不需要力量。我不想介入你們的行動。我不想影響東大陸的發展。煉魂是你求著我才答應的,耗費了你大量的精力和寶貝我並不需要為此向你報恩,注意你說話的口氣。」就在紫竹氣得幾乎發抖的時刻,安娜再次發話,「把她放床上,你可以出去了。別讓我听到千景被欺負了生氣的聲音。」
紫竹公子一愣,表情放松下來,安娜這話就等于答應照顧小碧了。他連忙將小碧放到床上,解開力量保護,小碧恢復人身那慘樣是紫竹的一百倍,他認真地凝視安娜雙眸,「此恩必報!」
安娜苦笑,喃喃道,「沒想到還有需要用你的記憶來救人的一天,伊琉……」仔細查探了小碧的傷勢,皆為利劍所致,劍法犀利毒辣,又蘊含五行之水的陽系力量,修煉陰系水行的小碧被克制,的確傷得不輕。衣服都破破爛爛了,替小碧著想紫竹確實照顧不了她,雖然是妖,這小青蛇內心還是個未出嫁的妙齡女子。
動用記憶,即使是修爾伊琉也不願讓他知曉的記憶。瘋狂的黑騎士,精神衰弱的嗜血者,其實是名才藝兼備的杰出女子,武技、茶技、舞技、棋藝、禮儀、藝術、聲樂包括譜曲填詞等等等等,為了與肖嘉琴瑟和諧即使再不喜歡的東西只要是肖嘉的興趣,她都拼命的學了,當然,包括在緊急時刻為了防止肖嘉意外而苦學的醫術。這些才藝被塵封,或者說這些為肖嘉而學的才藝只會為肖嘉使用,而今天,卻為了東大陸的一條小青蛇啟動,安娜不得不苦笑。
一夜忙碌,說不上細心的照顧了一周,小碧漸漸恢復,看安娜的眼神更加復雜糾結了。對她而言似乎更希望照顧的人是紫竹公子,即使男未婚女未嫁,或者這樣才好?更重要的是欠誰她也不想欠安娜一份恩情,還等同于救命之恩,這叫她苦惱死了。
不聰明歸不聰明,這丫頭還不至于笨,能下床的第一天她就趁獨處時噗通一聲跪在了安娜身前,「小碧感謝安娜姑娘的救命之恩,今生當舍命回報。有一事小碧懇請姑娘!」說著,她將額頭深深扣到地面,把安娜驚得一時間沒了反應,「安娜姑娘,求求你修煉吧!小碧知道你的修煉天賦遠在常人之上,就算為了公子!三個月前公子從笑佛處得知失蹤至今的小巫小姐的一絲線索,邵春湖底里埋藏著下一條線索,對公子而言小巫小姐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最最重要的人,小碧懇求安娜姑娘發發慈悲,小碧真心求您了!」
連連叩首,咚咚作響。
安娜驚呆了。
五日後,邵春湖畔。
「我發自內心的感謝你,安娜。」
雨依舊未停,紫竹替安娜打了傘,安娜眯起眼楮,用魂魄感受著湖中蘊含的龐大力量,「要謝,謝小碧去。換做是你就算負荊跪地求我,我都懶得搭理。」
紫竹干笑,忽而道,「知道嗎?在東大陸負荊跪地的時候可要月兌掉衣服的!」
「色誘我?」安娜回以燦爛一笑,「處男的身體可沒看頭!」
「你!」某妖氣急,「你這女人真不要臉!」
安娜橫了他一眼,「怎麼,允許男人風流,就不允許女人風流?東大陸的男人比西大陸的男人自私多了!我問你,如果你妻子有了情人,你怎麼做。」
「……如果沒有發生關系還能原諒,最多休了她。」
「有情人就意思是發生關系了嘛!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思想純還是不純了!」
紫竹沉默了會兒,悶聲到,「我未來的妻子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哎呀,我說如果!你好麻煩!」
「……親手殺了她,別無他法。」
「他?還是她?」光憑口音可不知道是哪個它,可一看紫竹的表情安娜就明白了,「在西大陸丈夫有自己的情人,妻子也有自己的情人,但還能融合相處的夫妻並不少。你們這兒實行一夫多妻制,明顯就是對女人的不公平,要放在西大陸女人早就提出離婚了,真不知道東大陸的女人在想些什麼……小碧也是,居然給你做丫頭做得那麼賣命起勁……我是說真的,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那個小丫頭,為了你她可是給我磕頭了,這女孩兒真的不錯。天賦資質這種東西沒有太重要的意義,只要有心。」
這回紫竹沉默了很久,然後沉聲說,「我曾定過婚約,新婚之夜新娘逃跑了……」
轟—— !!!水柱的爆炸聲淹沒了紫竹的聲音,一柄淡藍色的單手劍破水而出,直指安娜咽喉。油紙傘飛向天空,紫竹大喝,「就是它!邵春湖的守護靈‘雨太公’,要想入湖底必先收拾掉它!」
安娜冷靜的站在雨中,鋒利的劍尖在她美麗的瞳孔飛速放大,伸出雙手,綿綿細雨在她周身盤旋,紅唇瀉出笑意,「無人之劍,被魂魄寄宿之劍,‘雨太公’。說不定很適合我用呢……繼醫術之後是劍術嗎,不壞,伊琉,就讓我試試你為肖嘉塵封的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