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剛拉長聲音說完,凌志就笑了起來。
「說錯了,我最多象個巫師,怎麼會象個巫婆呢?倒是你剛才的聲音、表情都非常象巫婆。」凌志不慌不忙地說。
白玫說︰「說書先生,管好你的舌頭,不然,你要倒霉了。地獄的門已經為你打開了。」
凌志听了白玫的話,收了笑,說︰「謝謝你!其實,我也知道,講這種故事,弄不好是在自掘墳墓。可是,我真的太悶了,你不知道,看著一大群人圍著你,听得眼楮都瞪圓了,男人忘了抽水煙,女人打毛衣、納鞋底的手,也停在了半中間,這種時候,我那種得意勁,你根本想不出來。你想,听的人著迷了,講的人陶醉了,你說,這樣的好事,上哪里去找?」
「我好象能理解,你有表現欲。」
「知音。」
「誰是你知音!」
凌志笑了,說︰「好了,別說我了,我接受白玫同學善意的提醒。說說你,看來,你沒有被我嚇倒,還是來投親插隊了。說真話,你感覺怎麼樣?苦不苦?有沒有哭?後悔嗎?」
白玫笑,說︰「你一下問了那麼多問題,真象我媽,我插隊以後第一次回家,我媽也象你剛才那樣,一張嘴就問了那麼多問題。說真的,我沒什麼後悔的,因為這是我最好的選擇。苦當然苦,不過還能忍受,就是太寂寞了。人家都很忙,女的就更忙,她們要養豬,養雞,紡紗,織布,平時,只有女乃女乃和我說說話。我們村就兩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一個年青女人還是個啞巴。」白玫毫不掩飾地說出了她的苦惱。
「這才不是苦惱,真的苦惱你還沒有踫到。」
「你又嚇我。其實,這里還是不太差的,總比雲南好。」
「但願如此。對了,公社開知青會議,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呢?我還以為你被我嚇退了呢。」
白玫驚訝了,她有點口吃地說︰「我,我不,不知道開會的事啊。從來也沒人通知過我,真的。要是有知青會議讓我參加,我還不跑得快快的呀,真的,這麼長時間,我都感覺就象到了沙漠里一樣,這個,你是沒有體會的,那麼一大群人圍著你。」
「你說錯了,我有同感。你以為我不知輕重,在這里信口開河啊?我也是因為怕寂寞,才冒險在這里講故事,尋熱鬧。下次公社開知青大會,我一定去叫你。」凌志仗義地保證。
白玫說︰「可是,你去叫我不順路,這不走冤枉路嗎?」
「不要緊。我們插兄、插妹,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那我先謝謝你啊。」白玫開心地笑,凌志發現她左頰現出個淺淺的酒窩來。
凌志看白玫空著手,不知道她怎麼會經過門前,問她︰「你今天路過這里啊?去鎮上嗎?」
「唉呀,我去拿包裹,要晚了。」說完拔腿就跑。凌志在她背後直搖頭,一直望著白玫的背影,那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
「還看,早走遠了。」老鐵匠在凌志背後說。
凌志一愣,回過頭來,說︰「師傅,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是你對她有意思了。」老鐵匠一針見血地指出。
凌志不承認,他說︰「怎麼可能!她是個小孩子。」
「這個小姑娘不錯,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