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緊跟在凌志後面,趕著問︰「怎麼了?怎麼了麼?」
只見凌志臉色煞白,眼楮里滿是驚惶,白玫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凌志,害怕起來。說︰「告訴我,是不是你听到它叫白玫。」
凌志一邊走,一邊回答白玫︰「不,它叫的是凌志,貓頭鷹叫凌志、凌志、凌志。邪門了,它果然會說人話!」
白玫的臉也白了,說︰「也許你听錯了,貓頭鷹哪里會說人的名字?」
凌志說︰「如果听到它叫你的名字,我倒不相信,可是,它叫的是我的名字,我相信,我真的相信,我相信我沒有听錯。」
白玫說︰「這是什麼話?為什麼是你的名字你就相信呢?」
凌志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說︰「白玫別怕,哥哥逗你玩呢。」
女乃女乃見他們回來,說︰「回來啦,貓頭鷹不叫吧?要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它才叫呢。」
白玫說︰「它叫了,不過它亂叫,听不懂它叫的是什麼。」
女乃女乃說︰「那當然,貓頭鷹又不是八哥,說它會叫人的名字,那是人家瞎講,騙人玩的。」
凌志說︰「是呀,我們也是沒事鬧著玩的,誰相信呀。」
白玫想為自己闖的禍道歉,就搜腸刮肚地想笑話,好不容易想出一個,她說︰「我來講個笑話給你們听吧,有一個老婆婆,老是對人訴苦,說兒媳婦怎麼怎麼不孝順,還老是把好吃好喝的東西拿回娘家去。老婆婆還老是炫耀女兒又送什麼好吃的來了,又送什麼好東西給她了。終于有一天,她兒媳婦听到了,說‘我也是人家的女兒呀,你女兒也是人家的媳婦呀,不是一回事嗎?’老婆婆想了一下,尷尬地笑了。你們說,這個老婆婆好笑不好笑?」
女乃女乃說︰「一點也不好笑,這個故事就是我講給你听的,忘了?」
白玫說︰「唉呀,我忘記了。」
凌志笑了,說︰「這樣的人其實還是不少的。」又講了一會兒閑話,凌志就回去了。期間,凌志雖然一直在笑,但是白玫發覺他的笑很勉強,雖然他裝得若無其事,但是白玫看得出他裝得很辛苦。于是,白玫非常後悔自己的惡作劇,過意不去的白玫一晚上都沒睡好,她這次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凌志走在路上,天越來越黑,他的心境也越來越暗淡。他不是相信鬼神的老太太,所以會去河邊听什麼貓頭鷹叫,完全是看白玫那麼開心,不想拂了她的興致。同時,也想讓自己散散心。發生了秋貞那件事,他的心,十幾天來,一直繃得緊緊的,總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真怕秋貞會怎麼樣,又怕師傅看出來,他不想讓師傅失望。想不到,貓頭鷹真的會叫自己的名字,開頭他有點疑惑,第二遍听,「凌志」倆字更清楚,這讓他崩潰。為了怕白玫擔心,他竭力裝著沒事一樣,但是,連自己也覺得,笑的時候臉上的皮膚不夠用,而且,只有嘴巴在笑,眼楮肯定是呆滯的。
走一路,好象貓頭鷹的叫聲跟了一路,凌志逃一樣地回到稻田中的小屋。倒在床上的凌志,耳朵里還一直響著貓頭鷹的叫聲。他知道,貓頭鷹的叫聲已經在他的腦子里生了根,這叫聲,他不是用耳朵听到的,是用腦子听到的。
躺下,坐起,坐起,又躺下,凌志真怕自己要瘋了。自從那晚出事以後,他已經不吹笛子了,怕笛聲傳到秋貞耳朵里,他真想有個方法讓自己變得很小很小,小得讓任何人都不注意他。但是,今晚,他又拿起了笛子,他要用笛子長嘯,借笛聲來發散心中的惶恐。
于是,听到笛聲的秋貞皺緊了眉頭,象是上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