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凌志這樣說,白玫不樂意了,她明白凌志所說的人生共同的目的地是什麼,雖然身處困境,但是,年輕的她對于生活,對于未來,還是有著憧憬的。死,是一個花季少女根本不願提及的。不用說死這個字了,就連一個老字,也是幾乎每一個少女竭力想要回避的話題。她威脅說︰「唉唉唉,我大老遠的一大早跑了來,可不是想听這樣的話的,再說這種話,我回去啦。」
車子有慣性,話說得太起勁了,也一樣,不能一下就打住。凌志還在繼續他的話題,說︰「白玫,你讀過不少書,我知道你也讀過莊子,不會不知道他說過‘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吧?在莊子看來,生老病死就跟春夏秋冬是一樣的。他妻子死了,他還鼓盆而歌呢,我欣賞他。」
凌志剛說完,白玫就一個轉身,跑了。
凌志趕忙去追,拉住白玫,央求道︰「好了,好了,罰我吧,我再也不說讓你討厭的話了。」
白玫見凌志急了,說︰「你說的?不再胡說了。那我罰你一路不許再說話,能做得到嗎?」
凌志說︰「好,什麼都好。保證做到,除非你要我說話。」
白玫說︰「我才不要你說話,我要你听我說話。你要是說了,就是輸了,我們打睹。」
凌志說︰「好的,我當听眾,這樣好了吧?要是我能一路不說話,就是你輸了。」
白玫點頭微笑,兩人又朝前走去。陽光很好,微風吹來,小河在發著一亮一亮的白光。這一刻,誰也不說話。白玫不說話,是她還沒有想好。她確定,凌志有了很大的變化,為什麼?這正是她想知道的。
「將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凌志不知道,正是他親手遞給白玫的一本外國小說上面的這兩句話,讓白玫準備不再被動地等待,她要勇敢地爭取自己的幸福,免得將來後悔。白玫已經想過無數遍,她確定自己喜歡凌志,喜歡到可以別的什麼都不管的地步,所以,她不滿足于凌志當自己的哥哥,不管貧窮也好,沒有政治地位也罷,她想和凌志攜手並肩一起走他們的人生之路。
主意是拿定了,但是,怎樣用適當的話語來說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呢?白玫一路走,一路想。現在的凌志,明顯地已經退出了他曾經在邊緣徘徊良久的情場,為什麼?不知道。想到將由自己一個姑娘家來開口,白玫覺得非常別扭。她的腳不時地把路上的小石子踢到小河里去,每次,都發出「咚」地一聲響,濺起一些水花。
凌志雖然一夜沒睡,但是,此刻的他,一點沒有睏倦的感覺,甚至精神有點古怪的亢奮。他現在是被動的,他不知道白玫是不是真的要把寶貴的兩人獨處的時光一句話也不說地浪費掉。他有多少話要說啊,可是現在,一句也不能說。當然,不說不是怕打賭輸了,而是不敢再一次惹惱白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