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是拔牙齒的時候不覺得痛,麻藥過了痛得要命,自從凌志把什麼都告訴了白玫以後,她除了在路上流了好多的眼淚,之後的幾天,吃飯、下地、睡覺,白玫都和以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幾天以後,和凌志相處的那些往事,凌志壞壞的笑,凌志聰明的眼楮,凌志的一舉一動,一幕一幕在白玫的腦子里放電影,那種永失我愛的痛楚讓白玫半夜半夜大睜著雙眼難以入眠,只听得靜夜里竹林嘆息、小河嗚咽,好不容易睡著了,又似醒非醒,魂夢不安。
眼見白玫越來越瘦,女乃女乃非常著急,催她︰「玫玫,好久不回家了吧,回去一趟,看看你爸爸媽媽,還有蘭蘭,他們肯定也想你了。」
白玫說︰「我不要,等我想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去。」
女乃女乃無奈地搖搖頭,說︰「 !」
白玫又陷入了情緒的低谷,而在這種時候,她是不願意去見父母妹妹的。但是,憂愁無處排解,就會越積越多,最後是會崩潰的。白玫不是不懂,她知道她正在走向一條危險的路,但是又無法讓自己的腳步停下來。正在這時,也許是上帝可憐白玫,一件天降的好事落在了白玫的頭上。
一天,白玫頭痛,沒有出工。正坐在門口,神情落寞,有一針沒一針地打一件人家請她幫忙的毛衣。隊里養珠場的梅伯來了,白玫正在想,梅伯找我什麼事。梅伯說︰「白玫,剛才我去大隊拿信,大隊長看到我就說,‘公社革委會的史主任打來電話,讓白玫馬上去公社一趟。’我去田里找你,他們說你今天沒有出工,可能回城里去了,我想問問你女乃女乃,原來你在啊。」
白玫說︰「謝謝你哦,梅伯,我有點頭痛。是開知青會嗎?」
梅伯說︰「沒說,只是說要你去一趟公社。」
再一次謝過梅伯,白玫立馬去自留地找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見白玫緊張又激動的樣子,說︰「什麼事?小狗燒了尾巴梢一樣。」
白玫說︰「我馬上要去公社一趟,梅伯說,革委會史主任打電話到大隊來,要我馬上就去。」
女乃女乃馬上笑了,說︰「玫玫,我說的麼,說不定一覺醒來,有只喜鵲在窗前叫呢,看你這幾天的樣子,好象那天去了公社一趟,就把魂丟在那里了。這不,好事說來就來了!白白難受了那麼多天。」
白玫說︰「女乃女乃,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呢,你就高興成那樣,說不定是壞事呢。」
女乃女乃說︰「呸呸呸!別瞎說。我猜是好事,昨晚,我夢見灶間著火了。」
白玫哭笑不得,說︰「老迷信!」然後就連蹦帶跑地往公社而去。
依舊是那間辦公室,依然是坐在辦公桌後的那位主任,依稀是當年那樣一屋子的煙味,白玫一時間有點錯愕。從第一次踏進這間辦公室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可是此刻,那天的一切,好象就發生在昨天,中間的時間去哪里了呢?中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好象不真實似的。
「白玫,听說你不錯啊,還救了一個貧下中農,好,主任表揚你。」主任的聲音把白玫拉回了現實。
白玫一听,一顆心放回了胸腔里,人說听話听聲,鑼鼓听音,聞弦歌而知雅意,主任的開場白表明女乃女乃的猜測是不錯的,說不定有好事。她忙答︰「謝謝主任,我做得還不夠,懂的太少,今後還要努力。」心里在說,主任不會是想推薦我上醫科大學去吧?想到這里的白玫,臉上有一絲笑紋在不受控制地漾開,眼看那個左頰上的酒窩就要跳出來,主任的下一句話就象是一把泥刀,把她的臉刮成了一個平面。
主任說︰「听下面反映,你們白家有一只玉兔,玉兔有仙氣,懂醫理,所以,白家代代懂醫。」說到這里,他「嘿嘿嘿」地干笑幾聲,又說︰「當然,那都是迷信,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