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的笑聲雖然不大,但在白玫听來,充斥了整個空間,還帶著回聲。
白玫的一個頭現在有八個大了,她的腦子轉得比今天的電腦還快,高速運轉得讓她有點頭暈目眩。她想︰難道爸爸送給他的那只贗品玉兔被他識破了嗎?不會吧,他又沒有見過真品,怎麼會看出手里的是贗品呢?不是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嗎?難道,我家那只寶貝玉兔當年被誰拿走了,如今獻給這位主任,才讓他比出來了嗎?可是,就算是那樣,主任有必要對我興師問罪嗎?那是當年我爸爸送給他的,興許,我什麼都不知道呢!試問,天下有幾個父母做的那些隱秘的事情會對子女和盤托出呢?慢著,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主任只是要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他手中之寶究竟是真寶還是假貨,這樣的話,我應該怎麼說呢?
白玫想了這麼多,在主任,只是覺得白玫的眼珠轉了幾轉,眼睫毛忽閃了幾下。
白玫說︰「是的呀,主任,听女乃女乃說,我們家老老早早是有一只玉兔的,可是早就丟了,我都沒見過。我想,要是玉兔真有仙氣的話,我爺爺的姐姐怎麼才活了三十一歲呢?我才不信。上次,我說阿雨,就是那個生闌尾炎的社員,我說他得了闌尾炎,那是我踫巧猜對了。我從小多病,所以喜歡看醫書,書上看來的知識,一知半解的,哪是懂醫啊。那天,我看阿雨痛得打滾,心想,這麼嚴重,必須去醫院,就一口咬定他得了要開刀的闌尾炎,還好,沒說錯,不然,他們要怪我大驚小怪了。半夜劃船,不容易的,還好,那段河是通的,要是劃到半路,河不通了,那就不得了了。現在想起來還後怕呢。」
白玫不知道她這些話有沒有說錯,但是,她沒有時間多想,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了。說完,心里直打鼓。
主任笑了,他說︰「我說的麼,一個小姑娘,又沒學過,怎麼會懂醫呢?原來你喜歡看書,看書好啊,不錯,不錯。」
白玫松了一口氣。
主任說︰「白玫啊,你把這個念一下。」說著,遞過一張報紙,指著一個標題。
白玫想,念就念,上學時,哪次上新課語文老師不是讓我念課文的!
果然,白玫剛念了一段,主任就說︰「行了,宣傳隊的報幕員就是你了。」
白玫放下報紙,愣住了,說︰「我?報幕員?不行,不行,我膽子小。」
主任說︰「小姑娘,搞清楚,你不願意參加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別人想進宣傳隊還找不到門呢!」
白玫一听,不好,我的頭戴這帽子太小了。就說︰「願意,願意,只是我不會唱,也不會跳,光是報報幕,不好意思。」
「不要緊,除了報幕,你每天還給隊里讀報,我安排的,沒有問題的。這是領導對你的信任,是貧下中農對你的信任。」
白玫想,再要不答應,就是不識抬舉了,忙說︰「謝謝主任!主任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主任說︰「你明天來公社報到。」
跨出公社大院的大門,白玫回頭望了一眼這座略微比周圍低下去一點的院子,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