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有了,主題有了,接下來就容易了。經過幾天的醞釀,這天晚上,白玫花了半夜的時間,寫成了一個小劇本。劇本寫一位姑娘,因為算命先生說她命中克夫,所以無人敢娶,後來,郁悶的姑娘就跳河自殺了。
白玫找個時間把她的小劇本拿去給凌志看,請他提提意見,凌志這才知道白玫進了公社宣傳隊。原來,宣傳隊也曾經到凌志的民愛大隊演出過,但是,凌志心情不好,什麼熱鬧的場合全都不去,所以他一點也不知道白玫的近況。
凌志見到白玫時,很意外,但是隨即就笑了,雖然笑得有點苦。
白玫見到凌志,雖然有思想準備,但還是心里痛了一下,眼前的凌志,連胡子也不刮,頭發老長。她故意開玩笑說︰「唷,干什麼?留著頭發胡子,想當藝術家?別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人家會怎麼想。」
凌志說︰「是嗎?那倒也不錯,省了剃頭錢,還象藝術家,何樂而不為。再說,你看我覺得象藝術家,人家看我保不定象精神病人呢,我不管人家怎麼想,反正已經在農村了,還能讓我到哪里,寧古塔還是西伯利亞,隨便。」
白玫說︰「唉,年輕人,不要那麼消極好不好。你猜我今天來干什麼?」
凌志說︰「有事。」
白玫想說,你是說沒事我就一定不會來嘍,也不想想為什麼會這樣的。但轉念一想,說哪些干什麼呀,那件事不就是意外嗎,誰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啊。所以,白玫點點頭說︰「是的,首先呢,謝謝你的魚。還有就是我寫了一個東西,想請你幫忙看一下,改一改,要是行的話,也好讓我在宣傳隊里有點用,不然,真是不好意思呆下去了。听到有人說那個報幕的姑娘怎麼不唱歌、怎麼不跳舞的時候,我就覺得比在生產隊里拿九分四工分還難為情,真的。」
凌志沒想到白玫能到宣傳隊去,白玫也沒有講她是怎麼會進宣傳隊的,但是他不問,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玫進宣傳隊了,他從心眼里為白玫高興。
他認真地看了白玫寫的名為《八字》的短劇,說︰「寫得很好,只是如果把女主人公寫成瘋了而不是死了,應該效果還要好。」
白玫說︰「是啊,這個我倒沒想到,所以我來找你麼,行,就這麼改。」
凌志說︰「畢竟我比你多吃了幾年飯,有些地方就比你想得多一些。你想,死,其實不是最可怕的。死了死了,人死了,一切都了了,痛苦結束了,也就解月兌了。但是,瘋了可不一樣,那可是比死可怕不知多少倍的慘境。」
白玫听到這里,猛然打了一個哆嗦,想到凌志剛才說的人家也許會把他當作精神病人的話,她聲音有點異樣︰「真可怕,你怎麼會想到這些的?」說完盯著凌志的眼楮。
凌志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說︰「別害怕,我有自制力,再苦也不會發瘋的。我曾經見到過瘋子,是我們一條弄堂里的,一個本來很漂亮、很文雅的女人,瘋了以後就不成體統了,篷頭垢臉的,一只皮鞋一只拖鞋也能出來走,還從垃圾桶里翻東西出來吃,大冬天還穿條裙子在弄堂里亂唱亂跳,可憐啊。」
白玫說︰「對了,就把女主人公寫成最後瘋了,悲劇就要悲到家,這才震撼人心。等我改好了再拿來給你看。」
凌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