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白玫進宣傳隊已是三個多月了,最初的喜悅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淡了。原來,時間不光能沖淡人的痛苦,同樣也能沖淡人的喜悅啊!怪不得人們常說時間如流水,原來,它不但和流水一樣一去不復返,而且,它還是一種特殊的水,能稀釋人的情緒!想到這些的白玫不由得無聲地苦笑了。
被刻意壓抑的對凌志的思念之情重又絲絲縷縷般地冒出來。當寶祥吹奏笛子,白玫在旁邊听著、听著,這笛聲就成了凌志常吹的曲調;當大家說著、笑著,凌志的笑聲就清晰地突現在一片笑聲之中;當隊長表演洪長青的時候,白玫望著、望著,隊長的臉就成了凌志的臉。每當這時,白玫就會猛眨眼楮,或者微微搖頭,想要趕走揮之不去的幻覺。
又是一個早上,白玫還沒有起床,女乃女乃進來喊她︰「玫玫,凌志來過了,你看。」說著舉起手里的東西給白玫看。
白玫睜開眼楮,見女乃女乃手里是草繩串著的兩條大鯽魚。本來睡眼惺忪的白玫一下睜大了雙眼,她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是凌志送來的嗎?」
女乃女乃說︰「當然是凌志,除了他,還有誰會送魚給我們吃呢?你看,他還留了一張紙。」
白玫接過紙,上面寫著︰女乃女乃好!白玫好!兩尾小魚,望笑納。凌志也很好,勿念。
白玫苦笑,說︰「這凌志!他就放在門口呀,要是被人拿走了,我們連知道也不知道。」
女乃女乃說︰「哪能呢,世上還是好人多,人家門口的東西怎麼會隨便拿呢?唉,凌志忙得很呀,一口水不喝,連門也沒進。」
白玫說︰「可能是很忙吧,我們公社不就那一個鐵匠鋪麼。」
白玫在井台殺魚,想到去年這個時候,凌志送魚過來並自告奮勇親手燒好竹筍鯽魚,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情形,好象就在昨天一樣,但是,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天大的變化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又想到凌志為她編的那些故事,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心情復雜。于是,一個恍惚,把手劃破了,血出來了,她一點也沒覺得疼,倒是女乃女乃見了,大呼小叫的,說︰「干什麼事就當什麼心,想什麼呢?手出那麼多血!」
白玫想,女乃女乃肯定以為我在想凌志,其實,這一刻是這樣,可是,我現在最最苦惱的,想得最多的卻不是這樣啦。我不會唱,也不會跳,光是報幕、讀報,簡直是濫竽充數,臉上無光。這時,有一個念頭在白玫腦子里靈光一閃︰宣傳隊老是那些節目,我何不也編一個小節目讓大家演演,對了,編好了先去讓凌志看看,讓他改一下。
想到了就做,接下來的幾天,白玫一有空就琢磨小節目。編個什麼呢?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白玫感到了自己的貧乏,心里非常不爽。
這時間,宣傳隊老在本公社演出,每天晚上都回家。于是,每天走路的時候,白玫就邊走邊思考,為創作準備。但是,今天想到了什麼,明天又被自己推翻了,一向驕傲的白玫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由于心里有事,白玫睡得一點也不好。這天,半夜醒來的白玫,看到天窗里射下的淡淡月光,正好照在那口大櫥上,舊舊的櫥門上那個銅把手,泛著微弱的光。白玫突然想到了爺爺的姐姐,心里一下有了主意,對!現在不是老喊著要破四舊嗎?我就編一個主題為封建迷信害死人的短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