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抱著那個小布包，朝大門口走去，不長的走廊，白玫覺得好象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心里翻江倒海︰這是凌志的孩子，不能讓他們隨便送人，更不能讓他們把她丟了。我要把她養大！可是，女乃女乃會同意嗎？爸爸媽媽會怎麼說？管不了那麼多了。
越走越堅定的白玫忽然著急起來，她生怕秋貞的父母反悔，于是加快腳步朝河邊走去。方嫂正在岸上轉來轉去，一見她，說︰「人很多是吧？看個病這麼久，我正想去衛生院找你。」
顯然，方嫂已經在船上等得急不可耐。這時，方嫂發現了白玫懷里的小毛頭，震驚之下竟問白玫︰「這是什麼東西？」
白玫說︰「小毛頭啊。」
方嫂說︰「誰的？」說著揭開小包包一角，看了看，說︰「這麼小，象是剛下地的。」
白玫說︰「快走吧，到船上再和你說。」說著，就丟下莫名其妙的方嫂往船上跨。
方嫂緊跟在白玫後面上了船，說︰「白玫白玫，誰的小毛頭啊？你要把他抱回家？」
白玫催促方嫂，說︰「是的。方嫂，快劃船吧，我馬上對你說。」
「你，真的要把人家的小毛頭抱回家？」方嫂說話的時候眼楮都象要瞪出眼眶了。
白玫見自己不說清楚的話，方嫂是不會把船劃走的，就說︰「人家不要這個小毛頭了，我要，就這樣。」
「怪事，你要來干什麼？又不是小貓小狗。那家為什麼不要？是生多了，還是私生子？」方嫂一頭霧水。
「管他呢，反正人家不要了，我要。」
「白玫，你給他吃什麼？小毛頭要吃女乃的！」
白玫愣了一下，說︰「我給他吃粥湯。」
方嫂說︰「我一直說你很聰明，怎麼今天，今天……。」
白玫能猜得到，方嫂沒有說出來的話是︰怎麼今天干出這種無腦兒的事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瞬間就下了這麼大的決心。以後的二十多年，她一直就這個問題問自己，可是一直都沒有自己滿意的答案。
白玫說︰「快劃啦，方嫂，真的是人家送給我的，不是我偷抱來的。一會兒，小毛頭肚子餓了要吃，怎麼辦？快點到家才有辦法。」
方嫂遲遲疑疑地解開纜繩，劃動小船，好一陣，她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小毛頭一路上都閉眼睡覺，沒有聲音。白玫過一會就揭開小包布看看，用手指試試她的鼻子。方嫂說︰「怪事，一個姑娘家，把人家不要的剛下地的小毛頭抱回家，你怎麼想得出來的？你相信嗎，你明天就會後悔了。你有沒有問清楚那家人家是哪個大隊哪個小隊的？要是想還回去也得找得著人家呀。」
白玫不想說那麼多，只說︰「不會，我不會後悔，我喜歡這個小毛頭。」
「一個姑娘家，帶個小毛頭？你會帶嗎？」
「我讓女乃女乃幫我帶。」
方嫂大聲說︰「對了，我都忘了你女乃女乃，你想過沒有，你女乃女乃會同意你這樣做嗎？又不是抱回一只生蛋雞，一只看門狗，一只捉老鼠的貓，這是一個人耶！一個姑娘家，帶個小孩子，這算什麼事情！白玫，你現在後悔了嗎？後悔了說一聲，我馬上把船劃回去，把小毛頭還給人家，說不定，那女人還沒有走呢。」
白玫說︰「方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一定要這個小毛頭，你別說了。」
「白玫，你以後嫁人還帶著她？你想過沒有，這是不可能的。就算男家肯，人家也會以為是你生的呢！多難听。」方嫂把問題的嚴重性挑明了。
想不到白玫一點也不為所動，她說︰「又不是一定要嫁人的。」
方嫂說︰「又亂講。」
白玫說︰「一點也不亂講，你看著好了。」
方嫂見白玫油鹽不進，又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說︰「戶口！你怎麼給她報戶口？」
白玫這下傻眼了，半晌，說︰「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