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女乃女乃跟著孫女，和白玫生活在一起，直到去世。祖孫三代是鄰居們眼中公認的模範家庭。幾乎沒人知道白玫根本不是凌雲的親媽。是啊，誰能想到這對如此親密的母女竟然沒有血緣關系呢。風風雨雨中，白玫從青年走到了中年，而凌雲則長成了一位漂亮的大姑娘。
女乃女乃去世以後，凌雲說︰「媽媽，這下，只剩下我們母女相依為命了，你不要老是慫恿我去相親，要是我結婚了，媽媽你不冷清嗎？」
白玫說︰「你听說過哪個媽媽為了怕冷清，不希望女兒結婚的？」
凌雲說︰「我想世界那麼大，應該會有的吧，只是我們沒有听說過罷了。哎呀，媽媽，不要皺眉頭了，以後我給你找個上門女婿，行了吧。」
白玫說︰「上不上門那不是問題，問題是你不要陽奉陰違，上次我們科長給你介紹的那個，你為什麼故意遲到，還說自己脾氣不好呢？」
凌雲說︰「說脾氣不好，總比有人說自己有羊氣風好。」說完斜眼瞅著媽媽笑。
白玫說︰「要死，我教壞你了。不過，凌雲，我和你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你懂嗎？」
凌雲說︰「懂，你那時心里只有一個凌志哥哥，對吧？媽媽。可是，我爸爸都走了那麼久了，你怎麼就沒有給我找個新爸爸呢？」
白玫說︰「沒有想過。」
凌雲說︰「是不是我爸爸太好了，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沒有人可以取代？」
白玫說︰「是的。」
凌雲說︰「女乃女乃在的時候，經常對我說，‘你媽媽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媽媽’，要我對媽媽好。可是，媽媽，好人怎麼會運氣不好的呢？爸爸走得那麼早，我一點都不記得他。」
白玫平靜地說︰「你爸爸他太累了，上帝讓他早點休息。」
凌雲說︰「媽媽，你太偉大了，居然一個人把我養大了，真勇敢！我們班有個女同學，她爸爸死了不到一年，她媽媽就又結婚了。還有一個同學，她爸爸死了以後，她媽媽就變了，整天一句話也不說，對女兒也不關心了，我同學說，爸爸死了，媽媽跟著死了一半。」
白玫說︰「各人的想法不同。凌雲，記住，任何時候，踫到任何事情，都不要灰心喪氣，要找個理由活下去。因為，人生在世，有著太多太多的牽掛。愛你的人是你的牽掛，需要你的人是你的牽掛，嫉妒你的、恨你的人也是你的牽掛。愛你的人需要你的笑臉，需要你的人等著你去幫助他們，嫉妒你的、恨你的人，你應該證明給他看。牽掛，就是人活下去的理由。你太女乃女乃說過，‘人只要活著，說不定明天早上，有只喜鵲在你窗前叫呢’。還說，‘要是死了，明天就是有天大的好事來了，你也不知道了’，听听，為了尚未到來的好事，也是活下去的理由。」
凌雲嚴肅地說︰「媽媽，我記住了。」
白玫想，等凌雲再長大一點，就要把她爺爺的往事講給她听，讓她更加堅強。在白玫心中，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就是，人活天地間，堅強比什麼都重要。白玫沒有批評慘死的老畫家的意思，因為各人的性格不同，所以各人遇事的感受與反應不同、處事方式不同，「士可殺，不可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原也是志士仁人有氣節的表現。但是，白玫想把凌志的感悟傳達給他的女兒听，讓她知道她父親的所思所想，凌志不在了，自己有責任讓他的精神在他的女兒心中傳承下去。在白玫的心中，女兒雖說大學畢業，也工作了，但還是一個小孩子。和所有的母親一樣，白玫忘了自己比女兒還小的時候，已經把自己當成一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