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別的孕婦不同,莫關關早上醒的很早,天沒亮就睜開眼楮,也許是旁躺著赫連俊的原因,心里總感覺不到安全.
莫關關抽出被他壓著的手臂,揉了揉,感覺到波動,他的頭向她懷里鑽去。
莫關關看著他安詳的睡顏,想起這一個多月來,每天晚上他都是抱著她睡覺,很緊,就像抱著一個抱枕,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又發現他手和腳縮在一起,腦袋抵著她的胸口累。
那姿勢就像是一個孩童依賴著自己母親。外表那麼強大,其實內心脆弱的像個孩子。也許是因為懷孕,母性使然,莫關關並沒有像以前那麼怕他了。
其實她知道,他病了,只是不肯去看醫生。
世人都知道他是赫連家族的掌權人,擁有讓無數人傾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財富,不知道他病了,而被那些外在的東西迷惑。
就像五年前,在紐約的大街上,她找不到要找的人,只能拉著行李箱失魂落魄的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她不知道要往哪兒走,因為哪兒都不是家。只能站在原地。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輛豪華的車停在她面前,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他很美,像從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水仙花。
他見她第一面叫她小豆子檬。
她楞!以為他認錯了人,看了看四周又把臉轉過去,他卻走過來把她抱起硬是塞上了車。她叫,她喊,對他拳打腳踢,他只是抱著她,把頭扎進她的肩窩里,輕輕地呢喃,小豆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赫連哥哥。
她停止掙扎,因為他的話,她回憶突然出現了空白。然後印入腦海里的是一個美人哥哥的樣子。
那一年她五歲,莫小貝被邀請去英國為赫連家族的族慶演奏,她吵著要去,又哭又鬧,莫小貝拿她沒辦法帶著她一塊兒去了。
中間的事情她不記得了,只記得莫小貝在彈鋼琴,不管大人小孩都听得非常入迷,她驕傲的嘟起小嘴,看吧看吧,她是莫小貝,我是莫關關,她是我媽媽。
再後來莫小貝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身上,小寶兒,給媽媽合奏一曲。
她咧著嘴點點,親了口莫小貝,開始彈奏。彈完了很多大人們搶著抱她,後來被一個老爺爺抱起來,頭頂是很亮很亮的大燈,一閃一閃的,像天上的星星。
所有的人都笑著,只有一個人他蹲在角落里,重重的影子從他身上略過,心里不舒服,她太小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就覺得應該把他拉出來,讓他和別人一塊兒笑。
她讓老爺爺把她放下來,呼哧呼哧的跑到他的面前,小小的手伸過去,他抬頭,她叫了一聲。
美人哥哥。
因為那一剎那她看到他的眼楮比星星還要亮。
美人哥哥。
她又叫了一聲,美人哥哥還是不理她。
後來她把脖子里的那顆小金豆摘下來,執著的伸出小手。「我把它送給你,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話。」
他看著她,眼中閃著奇特的光,突然他笑了,然後接過她手里的東西,聲音沙啞,叫了聲,小豆子。
後來他抱著她,說,小豆子,我是你的赫連哥哥。
莫小貝說她小小年紀就知道千金博得美人笑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真的很高興,美人哥哥對她笑了,還抱她了。
十幾年過去,沒想到他還記得她,而且在那麼多的時光變化中第一眼就把她認出來,她好高興,又叫了他一聲美人哥哥。
坐在前排的人突地笑出了聲音。他模著她的頭,以後要叫赫連哥哥,小豆子。
從此以後,她住進了他在羅利的莊園。彼時他已經是赫連家族的掌權人。
沒有了莫小貝,沒有齊銘,她以為自己可以不用流浪,安心的住下來。只是……她以為的安命所,卻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住進去第一天晚上,他推開她的門,爬上她的床。與她同枕同衾。
他不許她跟別的男人說話,就連家里的佣人司機也不可以。那一次就因為她問了司機一個問題,晚上的時候他挑開她的睡衣,咬上她的肩膀。
自此,一口,兩口……舊的傷痕好了,新的又有了。他用的藥很好,她的身上從來都沒有留一個疤。
以後,她再也沒有叫過他美人哥哥,亦或是赫連哥哥。
如果可以,即便那是心痛要死,她也不會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叫了那一聲美人哥哥。
如果可以,就算是流浪的再遠,再艱難,她也不會住進他的窩。
……
從來都不知道,兒時一聲美人哥哥,會給她帶了這麼大的災難。
她想,生活不能被他毀了,所以她逃了,沿著馬路跑了一天,冰天雪地里凍了一天,最後還是被他抓回去了。
他把她關在屋子里,沒有燈,黑漆漆的。整整一個星期。
出來後,她不會說話了,他抱著她,走哪兒帶到哪兒,一步也不離開,即便是開會,也抱她在懷。
一個月,她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他拉著她跑到市政大樓的頂層,他說,小豆子,你要是再不開口說話,我就把你扔下去。
她沒有反應,他就真的往下推。她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他才作罷。
後來的後來,她知道了丹尼爾的存在。
知道他病了,知道他在為了她看病。
知道他六歲的時候父母因為飛機失事雙雙去世,得了很嚴重的自閉癥。
知道當年的美人哥哥換了的那一聲小豆子,是他生病後第一次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