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按部就班地開展著。
李濤和丁添雖然有排名上的先後,但各負責一攤,互不干涉。
李濤主要負責招待、車輛調配等後勤工作,丁添主要負責文件起草、會議部署等工作。瑣碎事情不少,但大的工作無非就是年初計劃、春季防火、三夏生產、半年總結、汛期防汛、三秋生產、冬季治安、年終總結等,年年如此,一個模式,丁添很快就適應了工作角色,倒也輕松自在。
通過近三年的秘書工作,丁添漸漸明白,秘書之所以是領導的小棉襖,成為領導的心月復,就在于秘書必須很好地替領導完成個*力的擴張和延伸,能夠幫助領導疏通與同級官員和上級官員的各個關節。秘書之所以更多地受到同事的關注,不過是秘書同領導走的近,交流的機會多,提拔的機會多而已。而秘書之所以相比容易得到提拔,是因為秘書已經進入權力核心,掌握了領導太多動態,相同或相近條件下,領導當然喜歡任用自己熟悉的人。
當然,丁添也常常感到不忿,尤其是自己的文章署領導的名字,自己的材料領導照本宣科夸夸其談的時候,丁添有種被*的感覺。
值得欣慰的是,張海在很多場合時常夸獎丁添,說他的文章簡潔精練,有的放矢。丁添寫文章篇幅一般為六頁,在張海的宣傳下,丁添倒落了個「丁六頁」的名號。
丁添是很喜歡「六」這個數的,「七」是「起」,提拔的意思,「八」是「發」,發財的意思,很多人喜歡這兩個數,但在丁添看來,「六」是六六大順的意思,人只要順了,所謂升官發財會水到渠成。
只是,丁添的性格卻沒有從根本上發生改變,「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一直是他的信仰,他總是用性格天生論勸慰自己。他仍然看不慣李濤對領導的卑躬屈漆,對下級的趾高氣昂。這種性格決定了丁添並沒有很「鐵」的關系,但得到了普遍認可。
三年的時光,高大帥氣、年輕有為的丁添也完成了由男孩到男人的轉變,他在同事們介紹的眾多女孩中挑選了一個漂亮的英語老師,名字叫葛萍。她是一個愛出風頭、不安于現狀的女人,結婚後,她嫌棄丁添官小,厭惡丁添的不思進取,更不能忍受貧窮,丁添討厭葛萍的嗦和勢利,經常沉默以對,二人感情並不好。
三年了,丁添感嘆著。他做了太多重復的工作,他覺得工作已毫無新意,感到了厭倦,他覺得自己在消沉,但他卻沒有方向。
他討厭不擇手段、謀取職務的人。他認為權力和責任是成正比的,官越大,權就大,責任也大。可人們只看到了權力,他不相信那些為一官半職爭得死去活來的人當官是為了盡責,是為了黨的事業,是為了為人民服務,他們不過是為了謀取私利。
他認為一個不*的官員只是人民公僕,沒有特權,而一個*的官員自認為是人民的父母官,那他要什麼特權就有什麼特權。他不敢肯定,當官就會*,但他肯定當官的出發點是為了「權」而不是「責」。
他也不願繼續消沉下去。他看到許多退休的人,直到退休還只是普通的辦事員,有的雖然是中層干部,但中層干部還是辦事員。他知道,在國家的官員序列中,「副科」以上才算領導職務,而他,現在已經是中層干部。
他始終記得鎮里的一個老同志,辛辛苦苦近四十年,領導、同事對他的工作都很滿意,退休時拉走了一車榮譽證書,但他一直沒有得到提拔重用。同事們都把他當成學習的榜樣,更把他當成自我安慰的工具,像他那樣的人不過如此,自己還有什麼前途。
上級領導、社會、媒體都說鄉鎮干部的不是,丁添感到這很好笑,他認為,一個沒有上升空間的基層政府能維持著已是奇跡,那些高高在上的領導誰能體會普通辦事員的苦衷。
誰不想進步,可現實就是「起點就是終點」,當你選擇成為鄉鎮干部的時候,你就要做好準備,你的整個工作生涯也許只是經驗的積累,千萬別奢望職務的升遷,否則,你的一生將是失望的一生。
丁添的起點會是他的終點嗎?